今天已经是徐子桢重伤后的第二十三天,这其中有整整二十天他都是在那条破旧的小船上度过的,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差点把他憋得发疯,好在船上有颜玉淙陪着他,还有她肚子里那个尚未出世的宝宝,算是聊以慰籍他那颗郁闷的心。水路比之陆路要慢上几乎一倍,就算是颜玉淙找来的那辆老牛车也都比这快,不过路途再远也有到达目的地的那一天。当徐子桢被颜玉淙扶出船,感受到那清新自然的西北风时,他简直兴奋得想要跳起来,可惜他的伤还没好,连走路都不能走。颜玉淙本来就是隐居避难的,根本没什么疗伤妙药,她有的只是一瓶药铺里买来的再寻常不过的普通活血散淤的药丸,这二十来天也已经给徐子桢吃完了,算是压制住了伤情,可也没见多大好转。转上了陆路速度就快了许多,这里离应天府只有不到百里,而且关键的是金兵还没打到这里,上岸后不久就见到了一个村落,颜玉淙背着他进了村子,想雇辆牛车代步进城。徐子桢和颜玉淙的y-i'r0ng已经卸去,村中百姓见到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娇美的孕妇背着时,无不露出惊讶之色,等颜玉淙将雇车之意以及徐子桢受伤之情说出,村民们才恍然,可是接下来颜玉淙还是没能立刻雇到车,因为徐子桢被人认出来了。“徐大先生?”围观的人群中响起好几声惊呼。旁边不明就里的村民还在问着:“哪个徐大先生?”“还能哪个,自然是应天学院的徐大先生。”“啊?!你是说吓跑诸国使节的徐典学使?”“当然!除他之外哪个姓徐的先生配加个‘大’字?”听着村民们惊讶中带着自豪的声音,颜玉淙不禁有些发愣,低声问徐子桢道:“此处百姓竟然认得你?”徐子桢笑眯眯地对村民们摆了摆手,臭屁地说道:“那当然,哥可是全民偶像。”“呸!”颜玉淙啐了一口,刚想挤兑他几句,却见好几个村民冲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将徐子桢从她背上接了过去,村民越来越多,都是听到消息迅速赶出来的,徐子桢和颜玉淙一下子就被热情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徐大先生,您怎的受伤了?”“你个只知吃饭睡觉的蠢笨娘们,徐大先生前些日子孤身一人杀入河间府,一夫当关拦截金狗数万追兵,救了天下会众英雄,如今这事全天下都知道了,偏你不知。”“哎呀,难怪先生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先找个地方让先生歇着,我回家宰鸡炖汤给他补补身子。”“我家也有鸡!”“我家有药!”现场乱作了一团,唧唧喳喳超个不休,颜玉淙只觉耳根快炸了,看了一眼徐子桢,却见他虽面带笑容,但眼中却满是无奈。热情的村民将徐子桢抬进了一户他们村最好的房子里,颜玉淙刚进门就明白了为什么这里的村民会认识徐子桢,因为客厅中堂上高挂着一幅画像,画中人年轻俊朗,手中提着把唐刀,嘴边挂着略显桀骜又自信的笑容,这……不是徐子桢又是谁?颜玉淙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张,满脸的不敢置信,这家伙居然能被百姓供奉生祠?这家主人扛了个躺椅出来,上边铺了两床被褥,将徐子桢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躺着,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者陪着他说话,三姑六婆则忙着回去炖鸡汤做点心熬补药等各种忙活。百姓们原想差个后生赶去应天府报信,却被徐子桢拦了下来,这一来一回不老少路,再说他这次又因冲动而差点丢了性命,高璞君卓雅等众妞估计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他看,所以他打算还是先悄悄的回去给她们一个惊喜,然后慢慢哄着,免得被她们骂死。颜玉淙坐在一旁有些发愣,在她的印象里徐子桢就是个无赖,**贼,恶棍,在太原时或许因为击退了金兵所以受到了太原百姓的爱戴,可这些都不能掩盖他的本性,只是这应天府从未受过金兵冲击,这里的百姓又怎么也会将他奉若神明一般?对,眼前这些百姓对徐子桢的态度就象是见到了他们的神,恭敬、狂热,徐子桢若是和谁笑一笑多说两句话,哪怕那人是个年过古稀的老者,也竟然欢喜得手足无措起来。颜玉淙怔怔地看着人群中的徐子桢,不禁有些恍惚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想起了颜玉淙,一个长者有些不好意思地干咳一声,问徐子桢道:“徐大先生,不知这位是?”徐子桢眼中闪过一抹不怀好意,脸上却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我娘子。”这话就象一块石头丢进了水中,顿时又激起一声声惊呼,颜玉淙长得好看,在乡里村间简直就象仙女一般的人物,更重要的一点是,她的腹部是隆起的,谁都看得出这是怀孕了。一个天大的喜讯顿时从屋里传遍了整个村子。徐大先生的娘子有喜了,徐大先生要当爹了!这下可炸开了锅,原本被赶到门外以免吵到徐子桢的三姑六婆有了进门的借口,几十个婆娘一涌而入,围上了颜玉淙,七嘴八舌地问着各种问题,发表着各种安胎经验。“哎呀,这胎有几月啦?徐夫人近来爱吃酸还是辣?”“徐夫人,这是我家祖传的安胎良药。”“徐夫人……”颜玉淙头大如斗,她很想大声否认徐子桢的话,可是那隆起的肚子却让她闭上嘴,孩子是徐子桢的,这点并不假,于是她只能强打起笑颜,村妇们对她的关心都是非常真诚的,她也不好拂人家的面子,再说她怀孕不多久父亲就亡故了,接着她独自一人隐居了起来,关于怀孕后的常识她完全不懂,现在有这么多人教她,的确是件好事。可是……徐子桢,你竟敢阴我,仗着这么多人在我不敢揍你么?颜玉淙抽空看了一眼徐子桢,咬牙切齿恨不得活吞了他,只是刚看去就见徐子桢笑意盈盈的也在看她,眼中似乎有一种阴谋得逞后的兴奋与得意。她后悔了,早知道就该把他从船上丢进河里去喂鱼,不对,在那山林里就该顺手一刀宰了他!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