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被围了?”徐子桢只稍稍一怔就恢复了平常,不以为意地说道,“围就围吧,算算也该在这几天了,可惜了陈东那书呆子……是我不好,让他好好呆在太原不就好了,非得蛊惑他去上那个狗屁书,妈的,老子真该死!”高璞君见他一脸自责地痛惜陈东,却没把汴京当回事,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没什么要与我说的么?”徐子桢反问:“说什么?”高璞君感觉被他耍了,当即有些上火,咬着牙道:“自然是说你的打算,莫非你的安排还要瞒着我不成?”徐子桢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说道:“那不可能,你可是我的老婆兼军师,我瞒谁也不能瞒你啊。”高璞君哪听过这么肉麻的话,顿时脸颊一红,啐道:“没个正经,既然不瞒我那还不说?”“说什么?……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别掐别掐!”徐子桢手忙脚乱地抵挡住高璞君愤怒的攻击,苦着脸道,“不是我不告诉你,可我是真没什么安排啊。”高璞君哪肯相信,索性也不再说话,就这么死死的瞪着他。徐子桢被他看得没办法,想了想说道:“金军这次来了多少人马?”“如今只是前军,据报四万五。”“那汴京有多少守军?”高璞君卡了壳:“这……”“说不出?还是不好意思说?没关系,我来说,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有十几万吧?斡离不的右军总共才多少人马?那也不如汴京的守军多。”徐子桢冷笑道,“眼下只是四万五对上十几万,这他妈也能叫围城?”高璞君默然不语,这的确是事实,所以她羞于启齿。徐子桢顿了顿又说道:“当然,你要说我有安排其实也没错,我是早有了安排。”高璞君眼睛一亮,徐子桢笑了笑,拉住了她的柔荑轻声说道:“璞君,还记得当初我说的那句话么?如果我又无耻卑鄙了,你千万别当真,因为那一定是假的,现在,你就不要再问了,一切终有见分晓的时候。”徐子桢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安排确实有,但却不是对汴京的安排,而是对整个大宋天下的。这句话将高璞君的记忆引回到了几个月前的太原,她的眼中浮现出了温柔之色,虽然徐子桢得到她的手段有些无耻,不过事后证明那确实是一场误会,并且她也渐渐了解了徐子桢的真实品行。徐子桢虽然很多时候不太着调,吊儿郎当一副痞气,但是他在大是大非上认得很清,高璞君虽然不知道徐子桢说的这个“又”字代表什么,但她是个聪明女人,知道徐子桢现在还不能说,于是她也不再多问。“你……还疼么?”高璞君倚在徐子桢怀中,轻抚着他的胸口与断臂,眼中带着心疼。徐子桢笑道:“疼倒是不疼,就是馋得慌,都几十天没辨到肉味了。”高璞君扑哧一笑:“我扶你去吃饭吧,别把你馋傻了,家里总还是有肉的。”徐子桢还没说话,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被直接推了开来,卓雅出现在了门口,呆呆望着徐子桢。卓雅还是老样子,清清淡淡浑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但神情却憔悴了许多,下巴尖得象被削过似的,脸色也苍白得可怕,显然这段时间她也过得并不好。徐子桢心中一疼,高璞君适时的松开了手,卓雅已冲了过来,徐子桢伸开手臂等着给她一个拥抱,可卓雅冲到近前却没有理会他的热情,而是伸出玉指搭住了他的脉门,徐子桢的一脸思念与热情顿时僵住。卓雅没有看他的表情,只皱眉凝神给他把着脉,片刻后放下手,松了口气:“比我想像中好一些,你的内伤被控制得不错。”徐子桢委屈道:“咱就非得先看病么?就不能先互诉个衷肠什么的?”高璞君忍不住扑哧一笑,随即赶紧板起脸只当什么都没听到,把头扭到了一边,卓雅脸一红,瞪了他一眼道:“我只说比我想像中好些,你若再晚回来几天……”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接着指了指高璞君的床,“躺下,我先给你治伤,今天你不能再去别处了。”徐子桢想了想,摇头道:“我想先去看看大野。”卓雅微怒道:“我说了,你今天不能……”徐子桢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地道:“我也说了,我想先去看看大野!”“你……”卓雅终于屈服了,徐子桢平时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可一旦倔起来没人能阻止。高璞君和卓雅双双搀扶着徐子桢来到了大野房中,尽管之前卓雅已经说了大野无碍,但徐子桢的心还是放不下,特别是当他看到静静躺在床上的大野时,他的眼眶都红了。大野的头上被布包裹了好几层,那块掉落的巨石虽没夺去他的性命,但也将他头颅砸了老大一个洞,若是再深一分的话只怕神仙都难治了。卓雅这时也不向徐子桢发脾气了,在他身边低声说道:“大野没什么内伤,最重的便是在头上,他脑中的淤血我已替他清除,只是仍时醒时睡,怕是还要再将养些时日。”徐子桢长长的吐出口气,回来的一路上他最惦记的就是大野,虽然在门外就知道大野还活着的消息,但如今看见他安然无恙,又得卓雅亲口证实,他的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忽然,大野的眼皮动了一下,接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徐子桢瞧个正着,顿时大喜,也顾不得自己的伤痛,扑到大野床边抓起他的手轻声叫道:“大野,大野?”大野的目光停在了徐子桢脸上,凝视片刻忽然笑了:“少爷,你回来了?”他的语气很平静,一点都听不出有惊讶之情,仿佛徐子桢能回来是必然的事,徐子桢忽然留意到大野的目光和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不一样在哪里却又说不出。大野好像看出了徐子桢的迟疑,说道:“少爷,我现在很好,不必担心,而且……”他顿了顿,又笑了笑,“这次似乎因祸得福,我记起我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