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两息,三息……
这件以北海玄铜与南山赤铁为主材一同凝炼成的宝器,便这样第一次真正展露出了其巍峨磅礴之相!
砰——!
几若是有天外玄石坠落,再看去时,丹室的正中央,几若是昔日里的紫蟾丹炉一般的庞然大物,倏忽间落在了那里。
这会儿,无须再凝神观瞧,那墨色、赤色、明黄颜色彼此交织的一道道层叠花纹遍布着如水汽玉沁一样闪烁着温润光芒的宝器表面。
仿佛是山峦自其上起伏。
仿佛是长河自其间奔涌。
仿佛日月流转的痕迹。
饶是楚维阳,这会儿都颇沉醉的立身在那里,看了山河簋一眼又一眼,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一样,良久之后,直至淳于芷多少都有些看不下去,出声提醒楚维阳的时候,年轻人方才将那沉默的目光从山河簋上挪移开来。
手再一扬起来的时候,倏忽间,一道翠色与乌光交缠着,便这样倏忽间坠入了山河簋中。
宝器显得磅礴之象,可须得知晓,这内里仍旧凝炼着芥子须弥一类的宝材,霎时间,在楚维阳的注视下,便是几乎无垠的水火之力回旋在了山河簋中。
霎时间,仿佛是胃囊丹鼎显照在了此间,仿佛是异色阴阳太极鱼图的显照。
可是当水火显现出来的第一瞬间,楚维阳便已经彻底的冷静了下来,他屏气凝神,不再有甚么杂念浮现,清澈的眼眸里面就尽都只有山河簋的内里,就只有那回旋而成的水火汪洋世界。
下一瞬,楚维阳一翻手间,取出了一枚干坤囊捏在手中,仔细看去时,那干坤囊上甚至以金丝绣着丹炉的纹路。
不过时,楚维阳轻轻的抬起手,触摸在山河簋的外壁上,感应着那温良如玉的触感之中极细微的变化。
于是,在某一个瞬间之中,楚维阳一翻手,取出了一株灵草,掷入了山河簋中。
霎时间,水火席卷而来,登时间便将那一道葱翠颜色淹没在其中,仿佛是有齑粉涌现,仿佛是有清澈的汁水融入,但很快,只一恍惚的时间过去,那山河簋中便不复再有除却水火之外的第三种颜色。
但楚维阳明白,从这第一株药草被炼化入了水火之中去的时候,这场只能期许成功,无法期许失败的熬炼,便已经开始了。
紧接着,楚维阳几如方才一般无二的动作一样,翻手取出又一株灵草,掷入了山河簋中。
再一株,又一株。
头一回,楚维阳手中的干坤囊仿佛真个有着包藏干坤之能一般,甚是良久的时间过去,楚维阳或快或慢的将或多或少的草药掷入了山河簋中。
仔细端看去,那灵药本身,尽都是品相极佳,封存在干坤囊里,都仿佛是刚刚从灵田之中采摘下来的一样。
终于在某一个瞬间之后,楚维阳反复掷入灵药的动作戛然而止,再看去时,山河簋中,那乌光里已然开始翻腾着墨绿颜色。
仔细看去时,还有些许的草药未曾在火中煅烧过便掷入了乌光水里熬煮,此时间,随着根茎与草叶的翻卷,愈显得像是一锅菜汤了。
紧接着,之后长久的时间里,楚维阳便立身在原地,长久地维持着一个动作,双眸一动不动的静静盯着山河簋中水火回旋里细微的变化。
这样一站,这样长久的一次观瞧,便足足是一日时间过去。
翌日,等到某一瞬间,那已变成纯粹墨绿颜色的药汤随着翻滚,蒸腾的热气里卷着浓郁的丹香扑面而来的时候,楚维阳便清楚,这第一步的熬炼已至于了火候。
可他向来,又从不是那吃素的人。
于是又一翻手时,另一枚干坤囊被他捏在了手中,扬起落下的时候,便是一块妖兽血肉被掷入了其中。
只第一下,水火缠裹而来的瞬间,那血色的灵光冲霄而起的瞬间,肉汁便带着油水甩入了墨绿色菜汤里面。
只是相较于第一日时的随意散漫,每一次手的扬起落下,楚维阳都保持着极度紧绷的状态。
于是,在水火的翻腾里,时间在悄无声息里,就这样持续的流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