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就是楚维阳未曾抱有过希望的事情。
“贫道只看你如何做事,惶恐不惶恐的,实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在我这儿,没有甚么好与坏的分别,只有生与死的分野而已,能将这妖脉与你,便已经意味着贫道的想法,你的惶恐本身,无足轻重!
唔,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本来伱那妖脉炼化也不是朝夕间的事情,不是还得调养道躯么,再差你件事情,在岛屿的正北面,依照玉简之中的规划,建起一座九叠五色土祭坛,两日内完工,尽快!”
一边说着,楚维阳复又取出了一枚空白玉简来,神念一扫,将篆纹尽数烙印在其中,复又同那玉壶本身,一同递到了裴文礼的面前。
为闻听着楚维阳的诸般说法,登时间,裴文礼复神情肃穆起来,不再有甚么明显的情绪展露在了脸上,恭敬的接过这些。
“仆,遵命!”
“去做事罢。”
——
与此同时,外海,百蛇列岛之北,曾经的无名荒岛,今日里巍峨壮观的火鳞岛。
放眼望去,岛屿宽阔,其上几乎能瞧见那山峦连绵起伏的气势。
此时间,山野交错之中,千余人正在岛屿上大兴土木,仔细看去时,却非是如同楚维阳在灵浮岛上做过的那些一般,这千余人几若是矿工一般,正在开凿着山岩,不时间,有显照着灵光的苍白矿石展露在阳光的照耀下。
而在岛屿的正中间处,一座孤峰自连绵的山峦之中恍若是利剑一般直刺云霄,山巅处,有道宫鼎立。
正此时,那道宫门扉紧闭,可是内里却不显得幽暗,四壁上缭绕的香烛,将偌大的道殿映照的灯火通明,而在道殿的正中央,一块赤色暖玉雕琢成的蒲团上,一身形魁梧的大汉,正敞着怀,道袍披散在两旁,愈显得肆意与不羁。
这会儿,那壮汉一手擎举着一面八角方镜,仔细端看去时,那镜面却并不光洁,反而显得甚是粗粝,莫说是壮汉的面孔,便连那朦胧的身形轮廓都无法映照出来。
可偏偏仔细看去时,内里却有着一道若有若无的灵光,仿若是从极渺远的地方映照出来。
终于,随着时间缓缓的逝去,那八角方镜之中的灵光在某一瞬间停止了变化,再看去时,那灵光交织之间,几若是凝聚成了一道玄奥的古怪篆纹,下一瞬复又晕散开来,化作一道朦胧的光轮。
紧接着,一道模糊的声音从那光轮之中传出。
“大哥!”
闻听得此言,原地里趺坐的壮汉也随即脸上露出笑容来。
“二弟!三弟!你们可曾将宝材护送到了地方?有没有见到上使?”
许是真个距离渺远的缘故,过了好一阵,方才听得了另一边那朦胧模糊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递过来。
“大哥……我们已到了岛上……上使未至……听说外海深处的厮杀过甚……要耽误一阵……但这次妖脉充足……大哥放心……”
原地里,那壮汉几乎是紧咬着牙,挤着眼眉,听着那断断续续的声音一点点迟缓的往外传递着字句,之道最后一句话落下时,那壮汉方才猛地长舒了一口气。
“好!好!好!只要有妖脉在,火鳞岛便能够很快的鼎立在这边,咱们兄弟几个也才好完成上使吩咐下来的要务……不过,二弟、三弟,你们还是尽快回转,幺妹去探看那劳什子的灵浮岛去了,至今还未回转,只我一人看顾在岛上,不好离去,愈教我有些不安……”
闻听得此言,八角方镜的另一端,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复又陷入了冗长的沉默之中。
“……好……吾等……知晓了……”
——
翌日,灵浮岛,北面。
九叠之阶,五色垒土,巍巍乎浩浩祭坛,显照在了楚维阳的面前。
四下里,经幢林立,那垂落的薄纱上若隐若现的描绘着戊己篆纹,摇曳在海风之中,猎猎作响,徐徐如林。
而那交错垂落的经幢帷幕之中,是一尊尊绣着云纹与太阴雷篆的黄铜大鼎,错落有致的摆放在这些经幢之中。
鼎中各置五色土,燃紫檀香,香烟袅娜,裹挟着幽光,似是直抵九天之上。
也正此时,远远地,楚维阳引着一众人,缓步朝着五色土祭坛走来。
轰——轰——轰——!
那是数百位修士整齐塌落的脚步声,那是洪钟大吕,那是有类绛宫的磅礴生机跃动。
那是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