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这般客气,唤我道友便是。”
原地里,楚维阳便也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那好,腆颜唤一声张道友,贫道恭敬不如从命,且亲身经历一番这仙家盛景了。”
“请!”
正说着,三人一行便要直往山上走去。
只是还没走了几步路,楚维阳又忽地顿住了脚步。
“不对。”
闻听此言,张都面露诧异。
“甚么不对?”
“方才是张道友亲口所说的,尽都是误会,可事情到底是发生了,没有补偿却是不行!”
听得此言,张都的脸上已经展露出了些冷意。
“哦?五毒道友要甚么补偿?”
原地里,楚维阳仍旧自顾自的说着。
“既然因着这番差池,教贫道没喝上酒,没吃上肉,今日这一番,说甚么,道友需得与我酒肉管足才是!”
话音落下,登时间,张都脸上的冷意僵在了那里。
楚维阳本是一番好似逗趣的话,可说得忒大喘气了一些,偏偏本身又没甚么不对,只是映衬着张都的神情变化,愈显得这元门道子忒小家子气了一些。
于是,张都不得不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连忙朗声哈哈大笑起来。
“好说!好说!五毒道友,定要教你酒肉管足才是!若这点做不到,贫道的罪过!当是贫道的罪过!”
只是两人光顾着在话术上占便宜了,浑然却未曾发觉,只刚刚这一来一回之间,齐飞琼已然数度想要开口与张都言说些甚么,却尽都被打断了去。
于是,一行三人的身形,遂也顺着青石山路,隐没在了窸窣丛林之中。
——
半山腰处,道宫名曰“庭杰”,洞开的门扉能够瞧见内里喧腾的人群。
这酒会丹宴似是已无时节之分,已然召开了许久的时间,并且可以预见的还会持续召开下去。
许是已然眼花耳热,酒酣畅然,此时间,庭杰道宫内,大部分的玄元两道修士,不少都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饮酒相谈,恍若老友故交。
唯有少数的一众人,似是与这般喧闹的环境所隔绝开来。
诸如程玄中这般,在山下跌了颜面,此时间仍旧是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
诸如乾元剑宗谢姜与靳观师姐弟俩,一副正宗的剑修派头,几乎将“正邪不两立”写在了脸上。
再诸如,如楚维阳这般,身穿着奇装异服,或冷漠,或疏狂,或阴狠的人,总而言之,与诸修,与酒会丹宴本身,都有着格格不入的气质。
原来今日到场的散修,也不只是楚维阳一人而已。
正这般思量着,楚维阳不动声色的端起一杯酒液琼浆,不顾其浓烈的酒气,更不顾内里满蕴的丰沛灵韵,抬手便一饮而尽。
再看去时,楚维阳的神色几无半点的变化,再紧接着着用木筷夹起一块糕点那么大的炸肉,仔细的端详了那么一闪瞬。
这好似是甚么灵厨的做法,该与楚维阳算是半个道友。
于是,楚维阳仔细的猜度着那人的炮制方法,猜度着内里运用到的意蕴,然后几下猛嚼,便将之填入了胃囊丹鼎之中。
虽说了甚么酒肉要管足的话,可是楚维阳却未曾真个捧着哪一盘菜胡吃海塞。
那样太扎眼了。
我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泥腿子,我每样都尝一点儿,总是合乎情理的罢?
又正巧有那么几样,味道精美极了,教我多尝上几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罢?
于是,这般慢调丝缕,却又不动声色的大快朵颐之间,楚维阳在某几个恍惚之间,似是冥冥之中听到了鼎击钟磬的声音。
那是胃囊丹鼎的欢鸣声音,那是《五脏食气精诀》的道与法自楚维阳的心神之中的欢鸣声音!
他已经饥饿了许久,饥饿到许久未曾这般畅快的进食。
——
也正此时,忽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在了楚维阳的身后。
“哦,五毒道友,自天武道城一别,已是许久未曾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