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我明白了,你是盘王宗门人!你是那个逃出了剑宗镇魔窟的魔囚!你是楚维阳!我知道伱的名字!你是楚维阳——!”
“是你在外海!《噬心唤命咒》的失传定是与你有关联!这场灾劫因你而生!甚么赌咒盟誓,尽都是假的!你用半真半假的话蒙骗了老夫!”
“是你!是你算计了所有人!是你算计了老夫!”
“是你——教我失去了证道的机缘!”
“哈——哈——哈——!”
“天爷!何以如此苛待我!”
“哈——”
只是,神宵宗范老所能传递出来的,也唯有这般极尽绝望的嘶吼声音了。
被斑斓的诸般灵光与杀招缠裹在原地,神宵宗范老的神形甚至连剑气长河的割裂都已经无法抵抗。
连带着他那极尽癫狂的嘶吼声音,都愈渐颓靡,直至某一瞬间,真切的只剩了颓靡、哀伤与凄凉意境。
那一切的声调所纠缠一起,便是范老身上浓郁到几乎无法晕散开来的绝望情绪。
而也正是在这一刻,忽地,淳于芷收住了手,赤焰兀自蒸腾而起,《五凤真形图》悬照在半空,气机紧锁着范老的魂魄真灵。
连带着,那斑斓烟霞之中似是也因之而展露出一道缝隙来,正教楚维阳的神念得以清晰的洞照内里那已经极尽孱弱的范老魂魄真灵。
她们将最后的选择权利交给了楚维阳来做决定。
两道帷幕接连收束起来,原地里,幽光雾霭渐次凝练,不同于两女几乎凝实的神形,仔细看去时,原地里也只有楚维阳身形轮廓的大略。
这便是楚维阳与筑基境界所勉强能够洞照的神形了。
“是你——是你——楚维阳——”
视线的尽头,那神宵宗的范老只剩了这般无力的呢喃声音。
他好似是将所有的不甘与对命数的困惑尽数融入了这一眼之中。
可是两人四目对视,楚维阳却一言不发,那空洞的眼眸几若寒潭一样,将一切意蕴尽都吞纳熔炼入其中,连那疯魔的意境都无法泛起丝毫浪花。
紧接着,楚维阳只是简单的祭起了玄真宝鉴,镜光遥遥洞照向范老的真灵。
“朝元,拆了他!”
霎时间,幽光显照而起,只倏忽间,玄真宝鉴便自漫空中显照出磅礴之象,然后直直镇入了雾霭漩涡之中。
做罢这些,几乎下意识的,楚维阳偏头,正与目光盈盈探看而来的师雨亭对视上了。
回应着楚维阳有些欲言又止表情的,是师雨亭愈渐灿烂与温润的笑容。
“公子,妾身在外海,等着与您再相逢的那一日了……”
说罢,师雨亭蹈空步虚间,遥遥朝着楚维阳这里复行了一礼而拜。
下一瞬,漫空中那道洞开的门扉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去,师雨亭的神形脚踏着花煞天河,直往穹顶显照的《尸解炼形图》飞渡而去,霎时间,一切外相复又化作了一点灵光,跃入了宝图之中。
再看去时,好似是刻意与淳于芷要有所对应一样,师雨亭的神形显化在紫金蟾宫之中,立身在楚维阳的另一侧旁随侍,身披素袍,外罩纱衣,同样手捏着莲花法印,神形凝固的闪瞬间,楚维阳便知晓,师雨亭的真灵已经隔空回返而去。
许是自觉地也承了些情,直至师雨亭的真灵气韵彻底消失不见了去,原地里淳于芷方才埋怨也似的冷哼了一声。
见得楚维阳神形望来,倏忽间,淳于芷又似是想到,这会儿已经不只是隔着一道禁制锁链的声音交流,因是,霎时间霞飞双颊,满目的玫红色里尽都是羞恼神情,那原本凌厉的傲然随即烟消云散,只剩了赶忙给自己找补的窘迫。
“我倒也没甚么别的意思,只是不要她帮忙,我也是能拿下这老牛鼻子的,我……我……”
她本还想继续分说着甚么,可是瞧见着楚维阳越走越近的脚步,却忽地顿住,甚么话都说不出来。
“芷姑娘,我知道的,我都明白……”
楚维阳喑哑的声音里,满是淳于芷未曾见过的柔和。
紧接着,楚维阳的神形缓缓地伸出手,以极迟缓却又教淳于芷避无可避的方式,轻轻地扬起,抚在了她的面颊上。
“多谢你了,芷姑娘。”
只是楚维阳的话音刚刚落下,忽地,淳于芷的神形便陡然在自己的面前消散了去,闪瞬间仰头再看去时,便只能看到一点银黄二色的灵光交缠着往道图袅娜而去。
楚维阳的脸上稍稍有着错愕,紧接着,他复又一个人立身在那里,轻轻地笑了起来。
——
几日行云何处去?
忘却归来,不道春将暮。
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
泪眼倚楼频独语。
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
撩乱春愁如柳絮,依依梦里无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