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楚维阳于因果运数的回环之中,遂因之而有了更深层次的见地。
也正此时,楚维阳的目光越过这一众人,看向了他们身后那空无一物的寂寥远空。
若是早先的时候,许是楚维阳只能够感应到朦胧的气机在渺远之处锚定这此地。
但是在楚维阳的魂魄本源先一步晋升到了筑基境界巅峰时,楚维阳已经足以清晰的感应到那远空之处,一道道隐匿起来的身形,以及他们身上各自展露出的属于大教修法的气机。
有着这么一众人远远地“观礼”,遂教楚维阳明前,这眼前的境遇,已然切实的成为了那风波之中的一部分,是“污名化”楚维阳的必要步骤。
至少,有人想要将一个悖逆师长,祸乱法统的孽修,乃至于邪修的形象,展露出更多的玄门修士的眼前。
于是,楚维阳暂缓了心中那些激涌情绪的勃发。
既是风波里的一部分,便不可将这一众人当成是纯粹的修行资粮来看待。
一味的蛮横杀伐不可取,楚维阳需得做到……有章法的杀伐!
一念及此的闪瞬间,楚维阳双手在闪瞬间似是高高扬起,又倏忽间垂落下来,拢在身前。
乍看去时,好似是楚维阳只做了一个拢手的动作,可是真要说起来,偏生和抱拳拱手又有几分相像,只能说动作做的太过于敷衍了些。
而几乎就在楚维阳做出了这般动作的同一时间,伴随着宽大道袍的摇晃,五色灵光在他叩在袖袍之中的掌心间一闪而逝,紧接着,五行毒煞之气,以极尽纤毫的无形无相,在天地间散逸开来,进而伴随着海风的呼啸,正席卷向庞师一行人的方向。
直至此时,楚维阳方才用喑哑的声音,不悲不喜的开口问道。
“哦,既是庞师当面,却不知来小道这座荒岛有何贵干?”
话音落下时,原地里,那天阉之奴,似是要张口驳斥楚维阳的无礼,可是不知想到了甚么,又折转过身形,看向云床的最高处。
那里,一位苍老到头发花白牙齿稀疏,浑似是只一张干瘪的皮囊包裹在嶙峋瘦骨上的老道人,正散发着腐朽的气息,横躺在一众双生之子的怀抱之中,兀自萦绕在雪山盛景里流连忘返,未曾理会那奴仆分毫。
可偏偏也就是在这样的回望之中,那奴仆似是得到了甚么指点一样,折转回身来,遂又用一种颇为傲然的姿态看向楚维阳这里。
“庞师身为长辈,听闻你这小道人在外海,用咱们地师一脉的法统功诀博得了些许浮名,可又因你年幼,行事浑无章法,不通礼数,不懂尊卑,贸然得罪了太多圣教仙师。
因而不得已,庞师有爱才之心,遂决定举家搬到外海来,常驻于你那琅霄山中,亲自为伱指点地师一脉修行,顺便磋磨你的心性品格,不教你在歧途上一错再错!
不用太过于感动,这都是庞师身为师长应该做的!但老奴斗胆,还是得呵斥你这小道人一句,至于此刻仍旧这般无礼,实在是要乱咱们地师门里的长幼秩序,目无纲常礼法!
早先时是你眼界低劣,不曾明白庞师法驾之尊贵,又或是因之而震撼失神,都情有可原,可是事到如今,老奴说得这些,你竟不感动着顶礼来拜,真真是目无恩义的渣滓!”
许是直至话说到最后,那老奴的声音因为心绪的激愤而变得尖利起来,反而将云床最高处的老道人从横看成岭侧成峰之中惊醒了过来。
他猛然仰起头,继而用浑浊的眼眸望来。
“唔,这是已到琅霄山了么?是五毒吾孙?许是你忘了,昔年琳琅法会时,是老夫亲自出手为你指点地师一脉修法功诀,才叫你今日能有三分薄名,今日庞爷爷亲自来指点啦!哦,对了,怎么只你一人?不是传闻里,还有个圣宗的小女娃娃……”
原地里,楚维阳沉沉地吸了一口气。
甚么章法,甚么风波,甚么谋算,在这一刻尽都被楚维阳抛诸脑后了!
这便是“挑衅”一脉的至高义理与无上道法么?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邪功了,必须得出重击!下杀手!务必使之尽数干干净净的覆灭在自己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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