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尤有笨办法,只消将这些烟霞尽数毁去,彼时,便可以将小孟道人的身形生生逼迫出来。
可是就在纯阳宫道子因此念而有所施为的时候,仍旧是环绕在四面八方之中的声音里面,忽地传出了小孟道人那毫不掩饰的讥讽嗤笑声音。
“道人以为,你的对手是我?不不不!你的对手,是五行之道!是天地之间的五行之道!是此间融汇于五行之中的巍峨天象!”
话音落下时,好像是那不断捉弄着猎物,直至教其精疲力竭的老练猎人一样。
那在纯阳宫道子洞照而去的纯阳法焰的煅烧之中不断扭曲、割裂的五色明光,在这一刻,忽地复又大盛!
仿佛是刻意应对着纯阳宫道子的手段,可是当那大盛的五行明光几乎顷刻间便足以与纯阳法焰相抗衡,继而当那五行篆法自灵光之中显照而出,浑如五道无上法阵在这一刻相互交叠,依照五行之道生息而混成一阵的时候,其磅礴的气韵,已然在顷刻间将纯阳法焰所镇压!
那是真正入目所见,几乎漫天遍野的繁浩五色篆纹!
只那种纯粹的沛然磅礴气韵本身,便几乎要教纯阳宫道子呼吸不畅,乃至于因之而窒息。
他终于明白过来,小孟道人刚刚在嗤笑声中所言说的,到底是甚么意思了!
这一刻,他确实不是在与小孟道人相抗衡!
那沛然的磅礴气韵,并非是源自于小孟道人自身所修持的道与法。
这一刻,自河海交汇之地的磅礴水汽被小孟道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牵引而至。
继而,在五行篆纹显照成的无上法阵之中,五行生息兜转而成!
那水汽有多么的繁浩,此时间五行篆纹化作的法阵,便有多么浑厚且磅礴的力量!
“苦也——”
这一刻,勉力支撑着法阵,那纯阳焰火诚然仍旧在蒸腾着水汽,可这增减之间,又如何能够瞧见胜机呢?
近乎苍白无力的喟叹声音之中,是五色明光大盛,原地里再看去时,再无有甚么篆纹与法阵的痕迹。
五色灵光连缀成了真正的烟霞帷幕,继而烟霞帷幕在真正切实的浑厚之中随着生息的变化交缠成风暴,继而这种风暴进一步在浑厚之中被自行凝炼。
最后,浑似是五色丹鼎一般,那接引着自然之力的丹鼎之中,是纯阳法焰左支右拙而再难得脱,甚至莫要说那纯阳法焰,便连纯阳法焰煅烧这水汽而成的炽热蒸汽,都不曾从那五色丹鼎之中挣脱开来。
而也正因为着那些白炽的蒸汽不断的在丹鼎之中酝酿,愈演愈烈之间,反而推动着纯阳法焰有着更进一步的灼热温度。
那好似是某种恶性循环一样。
更为炽热的焰火,煅烧出了更多的炽热蒸汽,继而蒸汽又教焰火本身更进一步……
轰——!
终于,在某一瞬间,一切的炽热蒸汽,都像是被点燃了一般。
偌大的五行丹鼎都在因之而颤动,而在那剧烈的轰鸣声中,是丹鼎里的纯阳法焰,浑然如大日真阳一般的散发着炽热,轰然炸裂开来!
至于纯阳宫的道子?
这纯阳法焰早已经在愈渐于灼热与炽烈的过程之中超脱了道子的掌控。
这会儿,倘若再仔细看去时,许是那轰然爆裂开来的纯阳法焰之中,尤还能看到些许的灰烬与尘埃更进一步的被逐渐溃灭的焰光熔炼于无形。
那许是纯阳宫大师兄留存于世的最后痕迹。
纯阳宫的道子以遁法胜过了五行宗门人。
纯阳宫的道子以遁法脆败于上明宫修士。
纯阳宫的道子最后殒命于纯阳法焰之中。
汹涌的风波之中,连最后的悲凉落幕,竟也显得这般吊诡,浑如运数无常一般。
纯阳法焰失去了支撑,终是在那爆裂之中一点点黯灭了去。
与此同时,借着河海交汇之地的沛然水汽被主动截断,一点点朝着微末寻常黯淡而去的五色灵光之中,是小孟道人那清瘦而略显得癫狂的身形显照。
那依然是分不清到底是甚么的灵光尘埃在他的面前消逝在了风中,道人似是想笑,可是嘴角抽动了半天,却始终难以挤出一个笑容来。
而也正此时,远天之际,一道碧蓝遁光才稍稍抵至。
不等那遁光之中传出甚么疾呼声音来,原地里,五色遁光一裹,倏忽间再黯灭了去,明灭之间,是小孟道人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
是日,道城内外的消息尽皆传开,风波愈烈,而诸修闻讯,浑如一日而三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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