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去时,手中的玉炉里,那一炷香早已经燃尽,而待得楚维阳再往内里观瞧去时,那一抔尘埃山丘上,甚至无有一颗一粒的“尘埃”损耗。
这一刻,捧着手中的五色玉炉,楚维阳忽地忍不住喟叹。
从单一遁法那细枝末节上的更易教后人极难以纯粹的才情走通五行合一之路,再到连先贤留下的传承古宝都被挪作他用。
这些愈发教楚维阳意识到,五行宗于法统上的断绝,是于因果运数映照在层层面面上的某种必然。
而能够有这样的收获,楚维阳所消耗的,也不过是一炷寻常的线香,内里不过是被楚维阳放入了些安神的灵药而已,甚至不入品,属于楚维阳修行百艺之中某一道的极粗浅运用。
但是此刻,这一道在楚维阳的眼中陡然变得极其重要起来。
也许,线香的品质,想来也是影响着自己修持此法的关键所在。
一念及此时,玉炉早先尝试时的诸般反应,甚至被楚维阳有所串联。
登时间,泥丸宫内,那玄真宝鉴高悬在灵台上空,通幽符阵内一点蝌蚪篆纹洞照幽光,霎时间化作纱衣垂落。
那是关于此道技艺的底蕴加持。
继而,楚维阳以纯粹的法力灌注入玉炉之中,登时间,一点尘埃被楚维阳所激发,从玉炉内里缓慢的飘浮在玉炉那镂空的缝隙之上。
紧接着,伴随着楚维阳长久维持着对于玉炉的法力灌涌,那一点尘埃不曾化作洪流而已,反而是在虚悬玉炉之上的过程之中,一点点展露出质朴而古拙的五色灵光。
这一刻,楚维阳似乎是犹嫌不足,同一时间,丹道底蕴、器道底蕴尽皆与楚维阳的神念单方面交感,进而在诸道神形的真灵加持下,楚维阳的思绪有着前所未有的跃动。
这“尘埃”本身,应该不是尘埃的模样,如今楚维阳所洞见的一切,尽都是五行宗所遗留的古宝,在被岁月光阴销蚀之后的模样。
也许昔日时,玉炉之中封存的是一枚塔香,是一枚浑圆宝丹,是某种线香的蜕变饵料……
但不论它曾经是甚么,楚维阳无法将之复原,如今只能错就错招,继续以燃香的方式来修持与运用,但是楚维阳却笃定着一件事情,尤其是当那一点尘埃展露出五色灵光来之后——
自己若是所用的线香愈是具备五行意蕴,便愈是能够更进一步的激发出这古宝的底蕴,教那一缕烟霞气能够给予自己更为明晰的进益,不论是自传法的层面还是自炼法的层面。
而若是自己能够更进一步,彻底的推演出那原本造就者尘埃的原本材质、乃至于炼法,至少将材质这一部分完整的还原出来,许是彼时,这古宝还会有更多先贤遗留下来的惊喜等待着自己挖掘。
毕竟,道与法的一以贯之才能够激发更为纯粹的根髓义理,这是古往今来诸般宝药与器物之中传续而颠扑不破的至理!
而也正是以这样的心念,楚维阳深深地以诸般底蕴叠加的“超卓状态”,去以参道悟法的虔诚心态去洞悟那尘埃之中所激发出来的五色灵光。
楚维阳笃信,此间的分毫收获,都将承载于那一根根线香之上,最后反哺映照于自己的道法进益中来!
于是,此后长久的时间里,楚维阳忘却了诸般,眼前唯那五色灵光,以及参道悟法的间隙之中,不断自他心神之中生发出来的重复的喟叹与感慨。
五行宗,到底这些年都错失了些甚么!
——
天原道城内,刘玄甫宣布闭关幽居的庭院之中。
此刻,刘玄甫正负手而立,身侧只寥寥数人静立,而在他的面前,则是一中年道子躬身而拜。
“你可想清楚了?”
问这话的时候,刘玄甫不断的捏着一枚五色玉符,不断地将玉符敲在另一只手的掌心。
闻听得此言时,那中年道子缓缓地起身。
“想清楚了,师门养我半生,此间恩义,无以报还,唯舍命而已。”
闻言,刘玄甫只是冷笑着摇了摇头。
“老实说,昔年少你们几个舍命报还恩情的同门,许是师门还不至于凋敝成这个样子,但如今说这个也晚了,浑似是成了甚么风凉话。
既然是汝百般求情。
那好,此间无有师门掌教、诸脉掌峰、众长老在,贫道添为此代嫡传道子大师兄,特颁吾宗道子敕命——
即日起,着汝逐出吾宗山门!非为吾宗弟子!此后一应诸事,与吾宗浑无分毫干系!此事,各峰诸位同门见证!”
话音落下时,刘玄甫一抖手腕,继而,那手中捏着的五色玉符,便被刘玄甫一把丢进了那中年道子的怀中。
“好了,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