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在短暂的沉默之中,允函忽地开口问道。
“大师兄这是要拦下师妹我?”
只这一问,实则允函的心思便已经彻底的不言而明。
允寿叹了一口气,他再开口时,复又有些答非所问,但允函能够明白,自家大师兄这般心意总在话音之外的说法方式。
这是某种无可奈何的接受。
他并不准备多做些甚么,这场很有必要的规劝本身,似乎便已经是允寿道人所欲要做得极限。
“师妹,这姓楚的鸿飞冥冥而去,不知所踪,你纵是要……总该能寻到他罢?”
闻听得此言时,允函只是抿着嘴,笑而不语。
于是,允寿道人复也因着这话音之外的心意展露而有所了然明悟。
而许是为了安抚下允寿道人心神之中那最后的些许不谐之处,想要在楚维阳这件事情上教允寿道人的心神更为通泰些许,忽地,允函复又轻声开口道。
“师兄,不论如何,总还是需得登门拜访的,允平师弟还在他那儿养伤呢。”
只这一句,颇似是一剑西来,羚羊挂角,满有些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超然意思。
几乎下意识地,允寿竟生生地愣在了那里。
继而,他怔怔的看着允函,像是这熟悉的大师妹在这一刻陡然间变得陌生了起来,又好似是用这样的方式看到了允函那成长起来的变化一面。
最后,这诸般极尽复杂的情绪,变成了允寿道人有些牙疼的表情。
“这老小子是不是早就算准这一点儿了?”
偏偏允寿道人这里说的语气不甚客气了些,允函反而真个笑了起来。
这才是真正教大师兄放下了心结的表现。
而这般喟叹着,允寿道人复又看了允函一眼。
“师妹这说辞伎俩也颇见长进,只是多警惕些罢,为兄看着,你这天心伏魔的路,多少有点儿难了。”
闻听得此言时,到底像是被戳了痛脚,允函这样冷清的姑射仙子,生是朝着允寿道人翻了个白眼,这才缓步莲足,直往庭院外走去。
“师妹且去看一看允平师弟他伤养的如何,若是将养的差不多,便该将他接回来了;师兄也别总是惦念着师妹我的修法了,这峥嵘大势,颇见得风起云涌而不休不竭,想要真个崭露头角,只怕筑基境界的修为已有些不够看了,师兄还是思量着,甚么时候叩开那道门扉罢!”
说罢,反而是允函这里,径直推开了面前的门扉,径直飘然而去。
等下一刹,天原道城外,那姑射仙子的身形化作一道无形无相的雷音倏忽远去的时候,不等那雷光再坠落,身融雷霆之中的同一时间,允函轻轻地将手指在眉心处一抹,那雷火交织的神纹显照。
登时间,一点灵光化成须弥法阵,倏忽间将允函连带着那一道天心雷霆尽都裹在了其间。
下一瞬,那人世间寰宇万象的须弥洪流显照,顿教允函心神皆惊。
——
西极之西。
无垠的旷野之中。
那早先时原本在不住奔行的马车,此时间留驻在原地。
远远地,漫空之际,倏忽间有浑如惊雷一般的轰鸣声响彻,紧接着,是视野尽头那连绵的群山之中有着弥散的烟尘冲霄而起,最后,伴随着烟尘弥散,是那浑如老农一般的人,自其间蹈空步虚,回返到了马车的近前。
仔细看去时,老农的衣角沾染着些许的血迹,此时间,他正捧着巴掌大小的玉匣,将一枚染血的妖丹小心谨慎的封存在其中。
那惊鸿一瞥之间,似是又能瞧见那妖丹遮掩在血迹之下的鎏金颜色。
直至老农一翻手间将那玉匣收起,那漫天的烟尘方才裹挟着腥风,自远空吹拂至了近前,继而复又扬起了更为污浊浑厚的烟尘。
原地里,老农终是环顾着旷野的荒凉,无端的喟叹了一声。
“昔妖族祖庭故地,如今竟也凋敝荒凉至斯……”
喟叹过后,老农复又朝着车厢里轻声的说了一句。
“少主,须弥界风又将起了,咱们需得在这里盘桓一阵。”
话音落下时,车厢之中,传出了那少年的声音。
“一切便有劳商伯了。”
一边说着,似是还有着翻卷书页的声音一同传出。
听得了动静,那老农脸上遂露出了质朴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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