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显照身形的顷刻间,楚维阳的神魔法相的气机尚还有着前所未有的凋敝与跌落,但是顷刻间,伴随着那沛然的太阴煞气法力洪流被楚维阳的神魔法相所驾驭,沛然的法力灌涌与洗炼的过程里,楚维阳的修为境界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的攀升而去!
那顷刻间,是楚维阳的某种浑似是冥冥之间的直觉,只要楚维阳想,依循着九道真形图录,他甚至能够在一息间洞开全数的金丹九窍!
便像是在这昏黄浊世之中的一切前所未有的经历那样,楚维阳的五蕴毒煞之气施展开来时如入无人之境,连带着,当其本源道果尽数化作资粮与薪柴,成为楚维阳所熔炼的煞气法力的时候,其所转化的效率,也远远地迈过了昔日老螺圣的高卓!
一切的一切,尽皆源于那奇诡邪异的变化,源于其长久的驻足于昏黄浊世之中,源自于其人本身那混朦法力的玄景。
那或许是其人的凶戾之依凭所在,却成了此刻楚维阳杀伐更甚的要旨与关隘。
但是楚维阳并不想要这样顷刻间的虚浮境界,一步登天,往往意味着在叩开那道门扉之前,需得要楚维阳耗费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填补那些缺损与漏下的根基。
而且对于楚维阳而言,此刻暴涨的修为法力尚还在其次,真正的重中之重,则是那远远地超乎了楚维阳想象的浑厚灵韵!
事实上,早在之前于大渊之底,先一步感触到那涌入的昏黄浊流的时候,楚维阳便已经感受到了那昏黄浊流之中蕴藏的丰沛灵韵。
此刻,楚维阳真正驻足在了昏黄浊世之中,那丰沛的灵韵本身,在此刻的收获里面,则是更上层楼!
于是,在这一刻,在这法力与浑厚的灵韵尽皆朝着楚维阳的更高层修为境界“蠢蠢欲动”的顷刻间,道人身形徜徉在玄云幽雾之中,将一切的丰沛灵韵尽皆导向了那已经洞开的三窍,以及那三窍之中,真形道种所已经勾勒成的灵韵形神。
而也正此时,那其人狭长的马脸怔怔的注视着楚维阳那一点点在玄云幽雾之中愈见得清晰的身形,其人好似是从这顷刻间的道法气韵的贯穿与牵引之中明白了些甚么。
又好似是在即将越过那道死生的帷幕之前,一切的愤怒与癫狂尽皆如潮水般散去,其人复又恢复了前所未有的理智。
悲凉落幕时,那张马脸上,竟然生动的展露出了某种人面一般的感怀。
“皇华……五龙……”
轻声的念着,伴随着那肉山骨台尽数销蚀在了太阴煞气洪流之中,那狰狞的头颅遂也在这顷刻间,一同崩灭成了齑粉,进而在玄云幽雾的鼓动之中,那灰烬与尘埃全数洋洋洒洒飘落了昏黄浊流之中。
而原地里,楚维阳的一臂探出,朝着此獠殒命的方向轻轻地一捞。
玄光洞照之际,森森然如阴冥鬼蜮洞开,再等得楚维阳从中抽回手臂的时候,一团幽雾之中,已然是其人的魂魄真灵被楚维阳拘禁在了掌心之中。
此时间仔细的凝视着,这世上生死的帷幕已经足够洗刷去九成九的奇诡与邪异。
而今在看去时,那甚么象腿、鳞甲、须发、赤羽,连带着狰狞可怖的面容,一切身形上的畸变,都在这一刻,从纯粹的神形上一点点的消退了去。
渐渐地,在楚维阳的注视下,一道面容苍白的中年道人的魂魄身形在幽雾之中一闪而逝。
原地里,哪怕此獠已经殒命,楚维阳肆意徜徉在玄云里,仍旧手舞足蹈浑似是巫觋祭礼,紧接着,道人更是将这一道魂魄真灵朝着己身那玄色战甲的一片空白的鳞片上“塞”去。
“俺把你救下了!可是……可是好怪!三个你,俺只救下了一个!”
“那这是谁?他怎么没有那猴脸儿?”
“这是他大舅!俺认得,这是他大舅!”
“说甚浑话!这是他师伯哩!师伯!”
“……”
——
昏黄一界之中,渺远的不知多么久远的天外,浊流之上,混朦的雾霭层云之中,仔细看去时,一道道神情狰狞的龙相之躯从那厚重的混朦云海之中若隐若现着。
而在这一片龙相徜徉的混朦云海之上,则是一尊与云海一般大小的黄铜道宫稳稳地鼎立在其上。
此时间,道殿内,诸修或是如那马脸修士一样奇诡邪异,但却奇诡邪异的趋同,又或者是其上的邪异之处愈渐得消减,渐渐地又能够从中窥见些人形。
而且仔细看去时,愈是近乎于人形者,便离着那道殿高台愈近。
而在诸修的环拱之中,那高台上,有龙相之躯盘旋,浑如法座一般,复又有一青衣道人,趺坐在龙相之上,端看去时,其身形浑无半点儿畸变可言。
此时间,偌大道殿噤若寒蝉,唯见得那青衣道人的面前,有着混朦水雾凝聚成一面云镜,而在镜中,正展露着那三头六臂的狰狞鬼物,将一马脸修士的魂魄往自己鳞甲上按去的画面。
紧接着,伴随着那马脸修士的性命彻底殒灭,这种隔空之间的道法牵系倏忽间被隔断。
那青衣道人面前的云镜破碎。
如是,道殿内愈渐得寂静。
好半晌,才忽地听见那青衣道人的轻笑感叹。
“好孽畜!这硃明华阳天竟不知从哪里寻得的这般好孽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