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瞳眼神瞄过顾辰扬起那只手时,似乎在他手背上看到一大块暗红色的斑,仿佛被什么烫到一样,触目惊心。她不由愣了一下,才微笑地回答顾辰:“只怕顾总会自顾不暇!”停一停,声音有些上挑,轻笑问一句,“顾总身体如何?还好吧?”
她意有所指,问的是另外方面;顾辰却低头看看自己手背,掀唇一动,眯着眼睛低沉沉地说:“这么吗?放心,无大碍。我好得很,有足够的精力和体力,去做我想要做的事情!”
旁边薛劲锋已经结束和丽萨斗嘴,他回头问许瞳,“在说什么呢?”似感觉到两个人之间气氛诡异,怕锺意女孩被对面俊逸男子不小心迷了去,急忙脑筋飞转起来,想办法要带许瞳离开,“曈曈,那边台球案子空着,我教你去打台球吧!”
许瞳答好。
同顾辰打个招呼,薛劲锋带她走向台球那边。
丽萨看着前边薛劲锋手把手地教着许瞳打台球,两个人的身影亲密无间的叠加在一起,嘴角不自在的抽动一下。
那女孩真是蠢得可以,右手一点力道都没有,就算有人帮着她一起向前送出球杆,杆子撞在球上时依然软趴趴一点力道都没有,声音闷钝得要命,那颗球向前滚动得缓慢极了,简直像上了年纪的老妪,晃晃悠悠的只滚了短短一点距离就停下来。
她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不屑神色。
再看一眼薛劲锋,不屑又转为不甘。前一阵子他还对她死缠烂打的,可后来突然之间就销声匿迹了。
本来她对他并不感冒,她心裏早就已经有了倾心对象,就是顾辰。她对顾辰着了迷,这男人看似风流可近,实际却从骨子里向外散发出一股冷淡与傲慢,让人越走不近他就越想要征服他。这阵子他经常来这裏。从前他风流倜傥,身边美女接连不断,她几乎没有机会近他的身。可最近却不见他带来过一个女伴,她不禁动心,不禁想用尽解数迷住他。
明明是对那姓薛的不屑一顾的,可是当她突然看到在他身边出现另外一个女孩,并且薛劲锋对那女孩的呵护,比当时追求她时来得更加殷勤呵护,她不禁有些不痛快。
他应该对自己迷恋得更久才对,明明她比那穿着一身死板套裙的蠢女孩不知道伶俐妩媚多少倍。
越想越不甘心,最后丽萨转头看向顾辰。本想和他说不如也去台球案子那边玩两局,可将出口的话在看到顾辰无比冷凝的面孔以后,却不由得一下子全都滞住。
身边男人此刻竟似乎比她还要不高兴。
察觉到丽萨在看自己,顾辰不着痕迹从前方将眼神收回,“有事?”尽量敛去心中不快,他对丽萨轻声一问。
丽萨忙摆摆手,绽出甜腻笑容,“没什么的,就是看到他们玩台球,有些手痒,想去挑上一局,较量较量!顾总有没有兴趣一起过去?或者——”她拖长了音,声音变得隐隐有些暧昧,“我们可以过去和他们玩些‘提神’的!”
听到“提神”两个字,顾辰心照不宣地挑挑眉掀起嘴角,“你自己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无所谓!”
薛劲锋趁着教许瞳打球,使劲制造机会贴近她。正欲罢不能时,丽萨却跑过来搅局。而她身后竟然还跟着顾辰。
“薛总,”丽萨笑得无比妖娆的叫他,“这么干巴巴的玩多没意思!不如下点赌注,比一局吧,那样才够刺|激不是!”
薛劲锋松开许瞳,笑嘻嘻地打趣她,“哟,今儿这是吹什么风?国手级别的丽萨小姐竟然主动要求和我比赛打球;回想之前,哪怕我磨破嘴皮舌头,你可都不愿意跟我支一杆的!你今天的表现很不一样哦!”打趣过后,他转头去问许瞳,“曈曈,我和她比吗?”
他最后一句话几乎令丽萨不服气地扭歪鼻子。
和她比赛还是不比,最后竟要由那个蠢女孩来决定!
许瞳笑得甜甜的,“先看看丽萨小姐想赌些什么吧!”
薛劲松听话得很,连忙转去问丽萨,“赌什么?”
丽萨笑得很不自然,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一般地说:“既然要赌,不如就赌那个‘提神’的玩法吧;听说你们少爷圈里有一种赌法——交换彼此女伴,很刺|激。不如我们今天就赌这个吧!”顿一顿,瞄了眼许瞳以后,丽萨扬着下巴对薛劲锋继续说下去,“等下我们俩,如果你输了,今晚十二点前你得让许小姐陪我们顾总;如果是我输了,那么就换由我来陪薛总!”
她话音刚落,还来不及喘气,就听到薛劲锋果断拒绝,“那不行!曈曈今天要陪我的!这次不比了!”
丽萨当场被人拒绝,尴尬万分,脸色不由大变,心中激起深深怨恨,凶巴巴的看着许瞳,很不能用眼神将她化成粉末一样。
一直沉默的顾辰突然在一旁淡笑开口:“一直听说薛总比较放得开来着,想不到竟然也有这么护食的时候!”
薛劲锋嘿嘿一笑没说什么,转回头对许瞳千呵万护,继续教她打球。
许瞳握着球杆弯腰时飞快瞥过顾辰一眼。
她竟然看到,他眉心皱得死紧,脸上表情十分不痛快。
收回眼神,不动神色地,她蠕动一下嘴角,令它们浅浅地向上勾翘起来。
薛劲锋逐一掰开许瞳右手的手指头,又再按自己想要的角度挨个弯卷了它们握回去,十分仔细地示范她怎样握球杆才是正确的,送出去时才会有力。
许瞳一边由他摆弄自己右手,一边俏生生笑眯眯地问:“我在想一个问题,你和顾辰,到底谁更花|花|公|子一些呢?”
薛劲锋想了想,答道:“应该这样讲,我们其实是两种类型;我呢,是温柔体贴型,即使分手也可以做朋友;顾辰就不一样了,他是不念旧情型的,分手即是了断,从来不拖泥带水,决绝着呢,很惹女人伤心啊!所以曈曈你千万别被他拐跑,会很受伤的!”不放心的叮嘱过,他继续感叹下去,“不过啊,我这种现在已经不时兴了,你瞧我都表现得这样优秀了,你还是不肯从我;他那样决绝的类型反而正吃香,女人都趋之若鹜——看丽萨就知道了!你别看她是搞公关的,眼界可高着呢,根本瞧不上我。我看她啊,现在眼里只有顾辰,那不,对他围前围后的!”
说着说着,语气突然变得有些酸溜溜的,“还有你!曈曈你不乖,你偷看他!”
许瞳不禁被他逗笑。
旁边忽然爆出一片嘘声,许瞳循声看过去,隔壁桌案丽萨正在同一位男子比赛,许多人围在那里凑趣旁观。
薛劲锋告诉许瞳,“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丽萨赢的;这条街没谁是她的对手,她们做公关的,酒里来球里去,练的就是这个。”
许瞳没做声。
眼下正是那男的出杆,从动作上看,他显然是位高手;可是轮到丽萨时,她一出手,许瞳便知道,就如薛劲锋所说,那男的必输无疑。
无怪薛劲锋说丽萨是国手级别,她的技术果然不是普通的好。
许瞳饶有兴味地挑起眉梢来。
想不到那俗艳美人还有些真正本事。
丽萨最后以一个潇洒极了的动作,“咚”一声把球送入球洞裏面,赢下比赛。
围观的大都是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壮年男人,看到美女获胜,胜得又那样潇洒漂亮,不禁又是哄啸又是尖叫,一时间口哨声四起,气氛一下变得无比热辣辣。
丽萨站在人群里,被所有人众星捧月一样地称赞着。在这些赞美声中,她迈动脚步,得意洋洋向着许瞳这边款款走来。
围观者们的目光随她一起划到许瞳身上。
丽萨站定在许瞳和薛劲锋面前,带着一脸灿烂笑容,挑衅一样对薛劲锋再下战帖,“薛总,怎么样,还是没有兴趣赌一局吗?”
薛劲锋嘿嘿一笑,“这条街的人都知道,你是台球女王,我和你比,有赌必输,我看还是算了吧!”
丽萨立刻递过话来,“薛总今天有些丢份儿啊!这么多人可都看着您呢!我都邀您两次了,是男人的话……可就得应战呀,别让大伙把您给看轻了!”
旁边围观者们立刻配合丽萨闹哄起来,又叫又嚷激着薛劲锋应战。
喧闹的人群里,有一个人始终安静,不发一语。
许瞳看那人一眼。他正叠着双腿坐在一旁,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好整以暇的等着看戏。
薛劲锋有些犹豫。
那么多人在看着他,那句“不想比”一下哽在喉咙里,他说什么都再也吐不出它来。
输赢是一回事,应不应战是另外一回事;或许比赛必输无疑,可是被人看扁他连应战的勇气都没有,这让薛劲锋觉得在许瞳面前很没面子。可是丽萨非要同他赌‘刺|激’,好不容易能带着许瞳出来玩,他才舍不得拿她去交换早过了兴的那份刺|激。
他问许瞳征求意见,“要不要和她赌?”
许瞳笑起来,“要啊,当然要!这么多人看着呢,难道要做缩头乌龟?去应战吧,也许奇迹会发生呢,你未必会输呀;就算真的输掉,还有我呢!我会为你报仇的!”她最后一句话说得又娇憨又俏皮,一边说还一边挤挤眼睛,直把薛劲锋听得看得心肝脾肺连同脚底板一起全都酥酥软软的,恨不得把这可口少女立刻搂在怀里狠狠揉弄一番才好。
有了许瞳的鼓励,薛劲锋如同打了鸡血的战士,屁颠颠美滋滋的向丽萨应战。
许瞳似漫不经心的把眼神飞快扫过顾辰。他依然面无表情着,淡定自若地坐在那里,安静气息与周围喧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虽然只是快若惊鸿地一瞥,可是许瞳却依然看得分明,有一根被折断的香烟,正静静躺在顾辰脚边。
薛劲锋输得稀里哗啦,丽萨再一次赢够彩头。
赚足围观众人的赞美后,她像只骄傲的孔雀一样,走到许瞳面前,扬着下巴瓮声瓮气地问:“你刚说什么来着?他输了,你要替他报仇是不是?”
许瞳抬起眼帘,小歪着头,一派天真无邪地看着她,不答反问,“我们赌点什么好呢?”
丽萨想不到对方真会应战,不由一愣。她拿眼睛上下打量着许瞳,目光中饱含不屑,仿佛听到鸡蛋想去撞石头一样的笑话。
她嗤一声,答:“随你!”
许瞳于是一副认真思考过的样子说:“那这样吧,就赌谁输了的话,谁就……”说到这她顿住,左右环顾一下后,走到桌案前提起一根球杆,把它竖立在地上,抬头对丽萨笑眯眯说,“谁就把这个当成钢管,给大家跳一段钢管艳舞,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