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又说:“素心……湘儿小时倒很安分,但在十六岁时,因为有一个同镇的招弟从金陵回乡,才变了一从。据招弟讲,她在什么脂粉庄里做工,进帐很不错。湘儿听招弟道得天花乱坠,又看见招弟打扮得像大户人家的小姐模样,便眼红起来啦。她吵着要跟招弟要到金陵来。我再三地劝阻,毫无效果,便再也只得听她。她一到金陵,便不曾回过乡下去一次。我还以为她在脂粉庄里做工,却不知道她在干这个歌女的玩意儿!到如今到底送了她的性命!哎哟!真是犯不着!”他连着叹了一口气,又咳了两声。
聂小蛮慢慢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她在干歌女的事?”
那老爹的想了一想,道道:“在前年的秋天,她写信到乡间去,又寄给我五两银票,叫我到金陵来玩一趟。我到了这里,才知她一到金陵,并没有进什么脂粉庄,就跟着招弟学歌女的。招弟本来也是在当歌女,做工的话,完全是骗骗我们乡下人。那时候湘儿刚交十八岁,被选了什么花魁娘子,金陵的一班轻薄浪子都发疯似地捧她。她高兴得了不得,这样一来专门叫我到金陵来玩。”
聂小蛮道:“你从那时一直住到现在吗?”
王宗飞摇摇头。“不,我过不惯这样的生活……也许我没有福气。那时我住了十天光景,就回乡下去。这一次她又带信叫我到金陵来,我还是同一天到的,到今天已有八天。这里的房子比以前宽大多了,她的场面也阔绰得多,不过我总过不惯。我本来计划再过两三天就要回乡下去,谁想到昨夜里会闹出这一桩事来。”
聂小蛮点着头,估计了一下,道道:“现在请你把昨夜的事讲一讲。”
王宗飞道:“我也不大明白。昨夜湘儿是在外面吃晚饭的……其实这一次我到了这里八天,只有一次她在家里陪我一块儿吃晚饭。我一个人吃过了晚饭,在这房间中看了一会儿书,又把那些小说书翻了一翻,到了亥时光景,天下雨了,我就上楼去睡……哎哟,我的烟嘴还忘记在这里呢。”他说话的时他的目光瞧着书桌边上的那枚廉价烟嘴。“我的卧室在三层楼,就在月心的隔间。我睡到床上不久,便睡着了,直到被鸟铳声惊醒,才知已经过半夜。”
“你怎样知道这个时间?”
“我听到了铳声,还是迷迷糊糊,以为是什么小孩放炮仗玩,因为我已听到过几次了。不过不多一会儿,月心已经急促地来敲我的房门。我才爬起来,过了一会有打更的过去,已是子时过一刻了。我就跟着她下来,一走进这里,便看见湘儿这个样子。那时真几乎把我吓死!”他讲到这里,语声有些颤栗,那双有神的黑眼睛向死者瞟了一瞟,也漏出惊异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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