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墨心想,字迹和葫芦都是用黄颜色写的,在灯光下属实不容易辨别。这像是一种召集会议的通告。但会议是什么性质?那个人又为什么交给自己?难道他是什么秘密匪徒,本来认识自己是谁,特地弄这把戏,要自己投进他们的罗网里去吗?……不,这推想不算合乎情理理。他们既然知道自己是有锦衣卫的身份的,似乎不致有这种玩火性的胆力。因为自己接得了这个通告,假使马上通报官府,依着地址去抓捕他们,他们岂不是自取其祸?
景墨又想起近来金陵的世间真是愈变愈坏。严党虽然势微,下面严党官员却不曾收敛,贪官的魔手抓住了百姓的血肉。一般虎伥们依赖着权力,利用了巧取豪夺的手法,榨得了大众的汗血,便任意挥霍,狂赌谨舞,奢靡荒淫,造成了一种糜烂的环境,把无数的人都送进了破产堕落之窟。
结果因为生活的艰困,顽强的便铤而走险,剽掠掳劫的匪徒跟着层出不穷,骇人听闻的奇案也尽足突破历来的罪案记录。半个月前,金陵承弼当铺的保管库中突然失去大宗珍宝,价值竟达五万两之多。那劫窃的方法又是利用秘钥,非是常人所为,听了真使人昨舌。因此那些匪徒,因为世间环境的恶化,他们的组织和技术也日见致密,属实不能轻视。
那么莫非真有什么匪徒要召集会议吗?那个发通告的匪徒可是看见景墨的状貌相似,一时误认,把景墨当做他们的同党,那秘密通告才误落在景墨的手中吗?
景墨又想起一个印证。
景墨记得那时候自己正拿着白布巾抹嘴,那个人也有过同样的动作。抹嘴的动作可会是他们匪徒间的一种暗号,自己虽无心,他却便因此错会?……是的,景墨觉得这理解比较先前所假定的一种更近事实。那么自己何不利用这个机会,亲自去探听一下?他们究竟是什么性质的秘党?又有怎样的会议?
经过了简短的考虑,景墨决心尝试一下。时间已是戌时三刻。从摘星楼到六角井约须要一盏茶的时间的路程。景墨若使要去,不能不立刻动身。景墨为谨慎起见,临行时还是去看了一下聂小蛮,可惜他仍旧没有回府。景墨又不便把这秘密的消息告诉聂小蛮的仆人卫朴,就决心独个儿前去。景墨身上本随带着武器,此去随机应变,估计不会有什么危险。况且六角井也不算是怎样静僻的所在,万一有变,景墨应该还可以找些援手。
景墨坐车子赶到六角井时,已经是是过去了一柱香的时间,便沿着侧径进行,暗暗地寻那九十七号。这一号在路的西端,地点比较地冷静。景墨一路行时,不时愉眼观察自己的前后左右,却绝不见有尾随的人。路上马车和小轿以及行人还往来不绝,也不见有什么可疑之处。
这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冷汛已交,夜间的西风吹在脸上,很有些儿力量,仿佛要刺透肌肤。(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