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疏而不漏(一)(1 / 2)

眼见萧瑾瑜一下子倒在案桌上,楚楚吓了一跳,伸手就要扶他。

“王爷,你怎么啦!”

景翊脸色一变,刚闪过来还没来及出声,就听顾鹤年从屏风后面急急地喊了一句,“别碰他!”

景翊就势把楚楚往一边拦了一下,顾鹤年一溜小跑从屏风后奔过来,边跑边气急败坏地道,“你刚碰过尸体……”景翊一眼瞪过去,顾鹤年脚下一顿,舌头也赶忙转了个弯儿,“……手上脏,别碰他!闪开闪开,都闪开……”

顾鹤年干咳了几声凑过来,抓起萧瑾瑜的手腕搭了下脉,神色渐缓,这才有了点儿客气的意思,沉声道,“景大人,劳烦你把王爷送到后堂……”

景翊一脸正色,“好。”

“娘娘,您去好好洗漱一下,熏过皂角苍术再来伺候王爷,否则真出了什么事儿……可别又嚷嚷着说老夫骗人了。”

楚楚急得要命,可听老大夫这样说,又见景翊都乖乖听这个老大夫的话了,也赶忙连连点头,“我这就去!”

楚楚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儿,景翊刚要推萧瑾瑜走,五个屠夫里的账房醒过了神来,忙道,“大……大人,小的们怎么办啊?”

“我哪儿知道怎么办……再跪会儿,王爷醒了再说。”

“……”

萧瑾瑜在脏腑里一阵剧烈的绞痛中醒过来,喉咙里涌上一股甜腥,侧头向床下吐出一股暗红的血来。

顾鹤年这才收了针,喂给他一颗药丸。

“王爷,可感觉好些了?”

看清床边的人是顾鹤年,萧瑾瑜勉强撑起身子,靠着床头半坐起来,“多谢顾先生……”

顾鹤年摆摆手,“王爷客气了……要不是老夫老眼昏花不识小人,也不至于害王爷险些送命。”

“是我自己不慎,先生无须自责……还要多谢先生配合,为我守此秘密……”

顾鹤年看着有气无力还在跟自己礼貌客气的萧瑾瑜,摇头叹气,“王爷恕老夫多句嘴……难怪你年纪轻轻却有油尽灯枯之势,居然是在服凝神散……”

萧瑾瑜轻蹙眉头,“顾先生怎么知道凝神散……”

顾鹤年苦笑摇头,“此药是我大徒弟独创,我怎么能不知道?”

萧瑾瑜微愕,“您是……”

顾鹤年摆手,“已然是行将就木的老朽一枚,不值一提……”顾鹤年拧起眉头,沉声道,“王爷,这药确实能聚一时的精神,可是以耗损本元为代价的,王爷本就先天不足,又尸毒入骨,再加上风湿缠身,实在耗损不起啊!”

萧瑾瑜清浅苦笑,“叶先生也是这么说的……没法子的法子……自染了尸毒之后,即便身体最好的时候,若不服此药,一场堂审也熬不下来……”

顾鹤年捋着白胡子叹气,“若早个一年半载,老夫或还有法子可以给王爷试试,如今毒深入骨,老夫实在爱莫能助……倒是有一样,此事王爷还应尽早告诉娘娘,以免……”

萧瑾瑜不轻不重地打断顾鹤年的话,“多谢顾先生。”

顾鹤年微怔,半晌轻叹,摇头,“王爷客气了……”

楚楚洗漱干净,仔细熏了皂角苍术,被景翊带到那间屋子里的时候,萧瑾瑜已经衣冠齐整地坐在轮椅里了,虽然脸色难看得很,可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大病的。

楚楚奔到萧瑾瑜身边,紧张地看着他,“王爷,你……你刚才怎么啦,吓死我了!”

“没事……”萧瑾瑜淡淡应了一声,就对景翊道,“我马上启程,你在这儿把剩下的事了结,然后回京。”

景翊一愣,看着萧瑾瑜的脸色,“现在启程?”

萧瑾瑜点头,模模糊糊地道,“免生是非……”

景翊看着萧瑾瑜说不出来怎么怪的神情,反正再问都是一样的结果,索性应道,“我这就让你那俩侍衞准备。”

“好……”

直到被侍衞搀上马车,扶到床上躺下,马车跑了好一阵子萧瑾瑜都没再说一句话。

楚楚憋不住了,咬咬嘴唇凑到萧瑾瑜床前,“王爷,我错了……”

萧瑾瑜微怔,侧过头来看见她一副一本正经来认错的神情,“哪错了?”

楚楚憋得小脸通红,“我……我在大堂上拿板子打人了。”

萧瑾瑜不知道她怎么这会儿突然想起这个了,一时好气又好笑,“你不是说,郑县令都是这样干的吗?”

楚楚急道,“可六扇门的神捕都不是这样的!”

萧瑾瑜哭笑不得,没心思也没力气跟她理论这些,“知道错了就好……”

楚楚一下子扑进萧瑾瑜怀里,“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别不理我!”

“没有……”

“你就是不愿意理我了!”

听出来一点儿哭腔,萧瑾瑜无声叹气,抬手在她背轻轻拍了拍,“不是不理你……我有点不舒服。”

只要一想起季东河的那句话,那抹冷笑,心裏就好像被什么揪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