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这才发现一块儿进来的还有个人,看着楚楚道,“这是……”
“在下安七,是京城来的茶商……跟掌柜是半个同行。”
掌柜慌得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我就是个买口茶水的,可不敢高攀京城的老板,快裏面请,裏面请……您喝壶什么茶啊?不对不对……您是京城来的茶老板,我这儿的茶实在入不得您的眼……这样,我给您沏一壶我们这儿产的绿茶,没啥好的,您就尝个新鲜……”
萧瑾瑜几次想插话都没插得进去,一听掌柜说完,忙道,“掌柜不必客气……”
“这个一定得客气!楚水镇很少来外人,更别说是京城来的老板了……来了就是客,茶算我请您的……”
“掌柜……”萧瑾瑜不得不扬声截住他的客气,“我是来找董先生的。”
掌柜一愣,“找董先生?”
楚楚赶紧点头,“我们就是来听董先生说书的!”
掌柜一时笑得尴尬起来,“你们来得可不巧,我这两天还找他呢……他已经两天早晨没来说书了,连个招呼都没打,我这一时也找不着人替他,正愁得慌呢……”
萧瑾瑜眉心轻蹙,他刚到,这人就不见了,也着实太巧了点儿,“可知董先生家在何处?”
掌柜摆摆手,“他不是这儿的人,说是京城来的,说书也跟我们这儿的人不是一个路子,古怪归古怪,倒也有意思得很……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儿,他就每天早晨来,说完书就走,有时候也跟客人闲扯几句,跟楚丫头说的话最多……这说了有一年多了,突然不见他人还怪不习惯的……”
楚楚着急得很,“那他是不是回京城了呀?”
“这我就不知道了。”
萧瑾瑜轻轻点头,“多谢掌柜了。”
“来都来了,喝了茶再走吧?”
“不叨扰了。”
回客栈一路上楚楚都没说话,回到客栈刚一进屋,“哇”一声就哭起来了,“王爷,我没骗你!”
萧瑾瑜被她哭得心裏发紧,伸手把她拉到身边来,“我知道……”
楚楚趴在萧瑾瑜腿上哭了好一阵子,萧瑾瑜说什么都没用,索性扶着她的头发等她哭够了,哭累了,不哭了。
楚楚抬起哭花的小脸,满是眼泪地看着萧瑾瑜,“王爷,董先生还能回来吗?”
萧瑾瑜从身上拿出手绢,轻轻擦着她脸蛋上的泪珠子,“放心,我能找着他。”
“真的?”
一个费那么大劲儿把他引到这儿来的人,怎么会见都不见他一面,一点线索也不留就消失呢?
萧瑾瑜轻轻点头,“真的。”
日近黄昏,楚楚跟景翊去看他置办来的彩礼,萧瑾瑜一个人在房里看白天送来的几本公文,刚看了半本,侍衞就在外面轻轻敲了三下房门。
“进来。”
侍衞闪身进来,迅速关好房门,速度之快好像直接从门里穿过来的一样。
萧瑾瑜把公文搁下,眉心微沉,“可查到了?”
“王爷,卑职已找到那个说书先生的住处,在城郊一个荒村里,那个村总共还剩不到十户人家,家家之间隔得远,都没什么来往,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住进去的,也没人认识他。”
侍衞说着把手里的小包袱呈到萧瑾瑜面前,“他房里除了些过日子的家伙之外没特别的什么东西,倒是在他被褥底下发现了这两样东西。”
萧瑾瑜解开包袱,第一样东西刚入眼,脸色就倏地一沉。
“让景翊来一趟。”
“是。”
景翊带着一抹颇得意的笑从窗口跳进来,转身关上窗子,“我就说嘛,这种事我肯定办得比你利索,那丫头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
转身看到萧瑾瑜桌上摆着的一块鸡血石印,景翊一抹笑僵在脸上,倒吸了口凉气,“这是……谁的?”
萧瑾瑜凝着眉头,声音微沉,“那个满嘴六扇门的说书先生。”
景翊过去拿起那块印,翻过来看了一眼,印上刻着四个字。
探事十六。
“皇城探事司的人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萧瑾瑜放低了点儿声音,“可还记得吴郡王萧玦谋反的案子?”
景翊脸上一点儿笑意也没有,眉头也皱了皱,“你前年不是查清楚,给他平反了吗?”
萧瑾瑜轻轻点头,“平反后他就隐居此地,知道此事的人不多。”
景翊一双狐狸眼瞪得溜圆,“吴郡王从天牢出来就剩下半条命了,皇上还让探事司的人盯他干嘛?”
萧瑾瑜冷下脸来一眼瞪过去,“是你该问的吗?”
景翊立马闭嘴。
刚才一惊就忘了形,皇城探事司的事儿别说他不能问,就是萧瑾瑜也没资格问,甚至他们本不该知道这些专为皇上行监视之事的人的存在。
萧瑾瑜拿起桌上的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这也是从那说书先生的住处找到的。”
景翊随手翻开一页,刚看了半行,脸就绷不住了,“猪毛,土蛋,狗尾巴草……”景翊一脸黑线地抬起头来,“这是什么玩意?”
“你也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你要不问问你家王妃娘娘,没准儿她能知道。”
萧瑾瑜心裏倏地一沉,“为什么?”
景翊苦笑着把册子撂回桌上,“不为什么……咱们知道的她不知道,她知道的咱们不知道,这会儿咱们不知道了,没准儿她就能知道了呗……”
“……这事儿再说,你现在马上到紫竹县县衙去一趟。”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