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眉头微蹙,刚要答话。
却见秦焱忙又说道,“我听说瑞王世子遣送走了后院的女人,又为你取来活雁,他对你自然是好的。”
沈棠淡淡一笑,“让表哥挂心了,夫君他对我极好。”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心中微动,不由又笑着问道,“表哥在南边……是在云州还是在……西域?”
秦焱浑身一震,眼神也倏得一紧,随即却又松了神色,苦笑着说道,“你那么聪明,那些又怎能瞒得住你?是,那时候我的确是在西域。”
沈棠趁势追问道,“恒王还好吧?他得了云州容氏和永宁伯府那么大一注财,又在西域蛰伏十数年,想来也得到了足够的休养生息,不知道何时会重返京城,夺回他的万里江山呢?”
秦焱的身子几不可察地晃了一晃,他咬了咬嘴唇,许久才说道,“你回殿内吧,保国公府的大小姐似是在等你。”
他略沉默了半晌,又低声说道,“我知道你素来聪慧有智谋,若是男子当可经天纬地,但……你始终是个女子,况已嫁作人妇,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便是知道了,也权当作不知道罢。”
这一次,他先她转身,不过须臾,那高大又寂寞的背影便没入了孤单的夜色里。
沈棠刚进得内殿,金玉萱就迎了上来,“棠姐姐,你怎得才进来?”
她笑颜如花,一抓住沈棠的手臂就不肯再放下,“自你出阁后,我就再也不曾见到你了,可让我好想。”
金太夫人听了这话不由笑出声来,对着醇王妃说道,“瞧瞧我家玉萱,自己的亲娘可都不曾这样惦记过。”
沈棠笑着抚了抚金玉萱的脸,“我和碧笙出去寻你,不料竟然走散了,我既寻不着你,又寻不着她,便只好回来了。”
金玉萱方待说话,却被从旁边而来的永宁伯夫人抢了话头。
永宁伯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诶,怎么是棠儿啊?你父亲还未出七七,尚在热孝之中,你怎么也来参加这元宵夜宴?莫不是这司礼监发错了请柬?哎呀,这若是冲撞了皇上,惹了不吉利,岂不是滔天的大罪?”
自从荣福那日将永宁伯夫人扔出了侯府,永宁伯夫人失了面子尊严,又背负了荣福之死莫须有的罪名,她便一扫从前对侯府的殷勤,彻底与安远侯府翻了脸,不管去到什么场所,总不忘记说些沈氏的坏话,偏偏随着秦三的日益得宠,永宁伯府的地位迅速提高,旁人便是对永宁伯夫人颇有些不耐,也丝毫奈何不得她。
沈棠料得会有这样一遭刁难,面带微笑,徐徐从怀中将赤金色的请柬掏了出来,递给了醇王妃,颇带几分撒娇地说道,“婶婶替棠儿瞧瞧,这帖子是真的还是假的,莫不是什么人想要寻棠儿的不是,作了假请柬来糊弄我。”
这请柬自然是真的,上头明明白白地盖着皇上的小印和司礼监的印章。
醇王妃笑着将沈棠搂了过去,“永宁伯夫人是你的舅婆,她那是在和你开玩笑呢!”
沈棠点了点头,又一眼看到沈紫嫣穿得华贵进了内殿,便笑着对醇王妃说道,“可不是嘛!您瞧,我二妹也来了,舅婆定是在跟棠儿开玩笑,吓唬棠儿呢!”
醇王妃抬起头来,朝沈棠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沈紫嫣衣着华丽,头饰隆重,不仅穿金戴银,身上还穿了艳丽的明蓝,醇王妃虽然一言不发,并不曾说些什么,但眼中的不屑和厌恶却甚是分明。
便有头一回来京城,对贵族之间关系不太明白的贵妇发问,“那位小姐,可是世子妃的亲妹?怎得穿戴那样艳丽,不是说还未出热孝吗?怎么……”
她话还不曾说完,便被同来的贵妇扯住了袖子。
永宁伯夫人对上沈棠那洋洋得意的眼眸,心中怒火更盛,她正待发作,殿内却响起了钟声,这是筵席很快便要开始的意思,让朝臣贵妇们各归各座,屏气凝神,迎接皇上的驾临。
碧笙也在此时悄无声息地立到了沈棠的身后,她俯身向前,低声说道,“找到满菊姑姑了,我已经将她藏好,只等筵席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