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p>
“替我多看看美人美景。”</p>
“行。”</p>
陆展星想了想，最后抬手抚摸着顾茫的军礼服：“……茫儿，这套衣服，以后别再穿了吧。”</p>
刑场火盆的木炭发出噼啪爆响，顾茫垂了眼睫，神情似有些黯淡，又似有些意味深长。他这个神情，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无法明白是为什么。</p>
除了墨熄。</p>
墨熄清楚顾茫此刻已决心要叛，陆展星的这一句临终发愿，原本是希望顾茫可以就此解甲归田，不再卷入血雨腥风中。</p>
可是陆展星却不知道，顾茫确实是再也不会穿上重华的军礼服了，但顾茫会换上燎国的玄色战甲，而后走上一条鲜血淋漓的不归路。</p>
顾茫没有立刻吭声，他低着头，睫毛像是絮蕊轻动。</p>
最后他淡淡笑了一下，说道：“好。再也不穿了。”</p>
陆展星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展颜而笑。</p>
“此话当真？”</p>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p>
陆展星哈哈笑了：“你从小就爱哄人，哄我哄到大了。”笑着笑着，眼尾春叶般舒展开来的笑痕又敛去些许。</p>
顾茫道：“还有事情想说吗？”</p>
“……”陆展星眼底流照着些温和，这是墨熄从来没有在这张虎狼般桀骜的脸上瞧见过的和软。</p>
陆展星说：“茫儿，早些成家吧。”</p>
顾茫：“……”</p>
“你平日里总是闹闹嚷嚷的，但咱们哥俩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一直就想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归处。”陆展星意有所指地，“你也老大不小啦，玩够了的话，就早些收心……这样我也……”</p>
话未说完，就被顾茫打断了，顾茫道：“陆叔叔今年贵庚？”</p>
陆展星瞪大眼睛，撇撇嘴：“我这是关心你，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p>
正欲说更多，忽听得一声尖锐啸响，高台角楼上的修士仰头吹起了牦牛号角，其声呜呜动天。唱令官吊着嗓门高喊道：</p>
“时辰将至！”</p>
时——辰——将——至——</p>
刺目的太阳已升穹庐中心，白生生的光芒灼照着茫惘众生，照着将离开的与将分别的，照着乌泱泱的看客。</p>
这就是这一对总角兄弟的最后了。</p>
顾茫平静地看着陆展星，平静得就好像两人只不过又因为战略缘由，即将兵分两路，但迟早还会再见面。</p>
“走了。”顾茫道。</p>
陆展星笑着：“你考虑考虑我的话。”</p>
顾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道：“……行啊，我会的。”</p>
他说罢，长袍曳地，自刑台窄小的高阶下去。</p>
行刑官上前一步，抬手执起包着红布的铜锥，于鸣钟敲落，金属碰撞发出清远的响。行刑官提气唱奏道：“时辰到——备！”</p>
没有像话本传说里那样，有一骑禁军举着令箭高喊着：“刀下留人！”策马奔来。也没有出现陆展星暴起反抗，更没有人劫囚。</p>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事情，能得到天命眷顾的只有寥寥数人。</p>
陆展星与顾茫一个台上，一个台下，相望着，他们俩人都不由得想到了多年前，陆展星从戎时曾说的一句话：</p>
“我是一点儿也不想死的，我就想做个千年王八万年龟，娶三俩婆娘，生一群孩子，那日子叫做一个逍遥快活。”</p>
顾茫倒是笑了：“你现在上了战场啦，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你还有什么办法去做你的千年王八万年龟？”</p>
陆展星毫无忌讳。他摸着下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说的也是，那我不如想想看怎么样死才能死得其所吧。”</p>
“怎么算死得其所？”</p>
“最好的是我中个燎国幻术，幻术里全是些绝世美女，追着我要和我嘿嘿嘿，我却之不恭，最后死于精尽人亡。”陆展星笑得一脸猥琐，晃着腿道，“哎呀，好美妙的结局啊。”</p>
他们倒也真是无畏无信，死生之事在他二人嘴里就如玩笑一般。</p>
“或者被一个绝世美艳的燎国女魔头杀掉，最好她是看上我了，我誓死不从，她先奸后杀，哇，好刺激——”</p>
顾茫笑骂：“能不能来点正常的？”</p>
“正常的有什么意思。”陆展星舔着嘴唇笑道，“最多不过是马革裹尸，一堆狐朋狗友围着我凄凄切切，两行老泪。想想就觉得可怕。”</p>
可谁知道，原来陆展星当时能给自己想到的最坏的结局，却也比他真实的未来要好上太多太多。</p>
原来，作为一个军士，他最终的结局并不是马革裹尸，而是背负着罪责，耻辱且无用地死在重华的断头台上。</p>
没有什么人哭，没有人为他凄凄切切，两行清泪。</p>
所谓的狐朋狗友，到底也只剩了顾茫一个。</p>
持着宽口弯刀的刽子手上前一步，手中雪亮的刀子高高扬起。</p>
陆展星碎乱的额发被风吹起，他俯视着台下的顾茫，唇角研开一个释然的微笑来。</p>
“斩！”</p>
一声话音离别落，从此阴阳，陌路人。</p>
※※※※※※※※※※※※※※※※※※※※</p>
陆展星：今天你们还想要小剧场吗？我都挂了。肉包之前有人挂了的情况都为表哀思不写小剧场的（其实是为了偷懒吧= =）</p>
顾茫茫：你不早就挂了么？你从本文开始第一个字就已经处于挂了的状态。</p>
陆展星：（摸摸脖子）哦……也是哦= =</p>
大狗子：谢谢“笛怨箫清”“江水临照”地雷x6“彻彻今天啃肉包了吗”“沈晏”地雷x2“瑾瑜”“捧火锅的包包”“黑丁饭团”“生活不易剂剂自闭”“岛田鸣门卷”“文竹”“举世无双小糖饼”“蔓草丫丫头”地雷x2“莳萝”“false”“昴流君樱花开了”“最帅的小十一”“晚夜玉衡_谢绝造访”“谢苏”“榆木想吃糖”“喵與鱼的海闊天空”“云无心以出岫”“意迟迟”地雷x2“琳酱”“灬亦辰”“风萧萧兮”“小甜甜的体育课代表”“背时时嗖酱(”“linko”地雷x3“江山客”“沐春离”地雷x3“夜空的花散落在我身后”“晚夜玉衡_谢绝造访”“梦话痴人-猫咪”“bilgewater”“伪装学霸的学渣”“萌哒`x*#”“ryota24”“沈臣”“悛生”“钱钟毓”“makuku”“满海”“钱钟毓”地雷x5“瑾瑜”投掷地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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