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谢家村,百户人家中也不过那两家人用得起,旁的哪个不是在边上馋几下就没了下文。就算那住在镇上的人家也大多买不起的,没有家底哪敢拿着几两银子来霍霍,像张夫人和屠娘子毕竟少数。
他的话似有魔力一般,谢荣听着听着,一颗心渐渐放了下来,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话点头。既然这芙蓉膏本就是稀罕之物,那以后她就顺带一点去集里推一推,把那名头给打出去,不愁没人上门。
“快出来吃饭了,磨蹭啥呢,肚子不饿是不是?”两口子正闲话家常,那头丁氏已经啪啪啪的敲门了。
“这就来。”郁桂舟一顿,朝着门抬高了声音。
“都大晌午了,将将急得很,这到了屋里头就不饿了。”粗重的脚步声离去,还有丁氏不大不小的咕哝,被赶来的郁当家呵斥了:“你这婆娘,还说起老大两口子小话来了,还不快去把饭菜端过来。”
过后没听到丁氏的回嘴,应该是被郁川给制住了。
谢荣被婆婆这没羞没躁的话羞得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坐在床沿,低着头不敢看人。郁桂舟也有几分尴尬,率先开了门:“走吧,出去吃饭。”
丁氏也是,儿子都这样大了,说个话还没把门,那潜藏意思不就说他们关在房里干啥了吗,他一个老司机,段子听得多了,这样婉约的跟本没放心上,但这古代的小媳妇能一样么,那面皮又薄,心里又躁的,倒让他生出了愧疚感。
也不知道丁氏年轻时是否也这样开放得很?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堂屋,郁当家坐在桌边,嘴里抽着大烟。见他们眼一亮。丁氏手中端了个大碗进来,还不忘吩咐谢荣:“那灶头上还有几个碗,还不快去端,要我这个做婆婆的伺候你们。”
谢荣被养了些日子,也没最开始那样见到丁氏凶狠的模样就怕的发抖,麻利的绕过郁家父子合着丁氏一起,端了几个大碗出来。
郁桂舟伸头一看,那大碗里头一根根淌着一根根指拇宽的面条,上面还稍稍的淋了点油,洒了点青叶子,模样看起来很不错:“娘,你还藏着这一手呢?”
下次他再也不诽谤丁氏一无是处了,看看,这还是有些可取地方的,只是从前被郁当家惯着,还有谢荣个不吭声的把她的事抢光了,这才越发懒了。
“那是。”丁氏放了碗,下巴一抬:“当年你娘我就是凭着…”
“咳咳,没事说这些干啥,都饿了吧,快吃。”郁当家想也不想的打断了丁氏的话,手里的筷子敲了敲碗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丁氏看了他一眼,得意的脸还僵了下,她不自然的拉了凳子一坐,跟着附和:“老大啊,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吧,这面粉是娘今日刚买的,白得很,一看就是去年才打的。”
他们的小动作根本瞒不过人,郁桂舟是早知道郁家有秘密的,也不多问,拉着谢荣坐下吃了起来。郁家的事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现在嘛,还是填饱肚子要紧,这细面在郁家可不多见,一年到头能吃上几次就顶天了,要不是如今日子有了起色,要吃这碗面条,等着逢年过节吧。
郁桂舟吃了许久的菜粥、高粱饭、木薯饭,水煮菜,乍然吃到这连盐都寡淡的清汤面水,竟然生出一种幸福感。抬头一看,桌上几人都没有说话,呼啦呼啦的刨着碗,大口的吞咽着。
四月的天气正好,风和日丽,正午时阳光从外面爬进了郁家的小院,打在这破破旧旧的屋梁上,说不出的温馨之感。
到中旬的时候,村民们把地里的庄稼都种上了,开年后的第一个农忙就这样过了,村里闲下来后没两天,谢家村有不少男人成群结队的往镇上县里头赶。
往年的时候,郁当家也是这里头的一份子,他找的活计是给给一家山货行搬东西,一天能挣二十五文的样子,今年他刚起了个头,就被郁桂舟按下了。
开玩笑,这屋里唯一镇得住丁氏的人走了,那丁氏还不翻天啊?
其实丁氏也不乐意他去,往年那是没办法,老大要读书、要考科举,郁当家两口子咬咬牙也就过了,现在家里有了面膏这个赚钱的金娃娃,丁氏就有些看不上他再去卖苦力赚钱了。
母子俩一使力,郁当家就脱离了队伍,被留了下来。
如今谢家村里成年的男丁都去挣钱去了,郁当家往日闲暇时还能寻个一二大汉聊聊天解解闷,这人一空,他顿时就不习惯了。
丁氏一个婆娘,男人的事他又不能给她讲,郁桂舟那儿又怕打扰他读书,除了听着书房外朗朗读书人,吩咐谢荣给老大好好补补外,竟然找不到一点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