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桂舟笑言:“自古民间出高手!”
那些所谓的风雅一道的精髓如高空明月,高挂众星之上,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世家手里保存的精髓能抵过时间的洪流,一如既往的引领大魏主流吗?
在郁桂舟看来,难。
“好一个自古民间出高手!”白晖和施越东几乎都被这话给镇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白晖第一个拍手赞叹:“好一个自古民间出高手,郁兄,你也当得起这民间的高手之一吧。”
施越东虽没说话,但表情也不外乎是这般想的。
郁桂舟摇头,只说了几个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平常人眼里,他们或许就是天骄,但在真正的天骄面前,他们这些心眼不够就刚够启蒙罢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人眷念凡尘,有人贪慕权势,有人玩弄鼓掌,有人一心钻研,这些人不为名,不为利,只为心中追寻的大道。
如他们这般在凡尘挣扎沉沦绞尽脑汁向上攀岩在真正的大能面前又何尝不是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就好比他。
选择从风雅之道入手,虽说是为了扬名,为了让人记住他为老百姓所做的一切,但又何尝不是在站队?
如果他们把风雅之道宣扬出去,让众人受利,得利的都是寒门学子,这是一股属于魏君的力量,他所做的能让寒门学子在三艺中能够和世家子弟有一拼之力,而世家和皇权,他已经直白的站在了皇权里边。
只希望借着这股东风,让他们做的事儿被魏君看中,那他就能带着郁家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再也没有所谓的顶着贪官血亲的身份而在仕途上受制。
时机恰好,一箭三雕。
此事就此商定,白晖指了指自己和施越东,问他:“既如此,那我和施兄只需要提供脑子让你记录吗?”
郁桂舟点头:“是这样没错。”
施越东有些迟疑:“咱们不叫姚兄吗?别的还好,只是要收集民间的东西,只怕还得姚兄最适合,你们觉得呢?”
姚未是公认的不务正业,最喜在外头鬼混,没进府学之前,那日子过得听闻很是腐败,时常跟着一群败家子在外溜猫逗狗,大街小巷就没有他不熟悉的地儿,整个渝州城内外只怕早被他里里外外翻了个个。
这点,白晖和郁桂舟二人不得不佩服。
“那…”白晖实在不想跟姚未那厚脸皮的打交道,只是对施越东说的也无法反驳。罢,就在容他一次好了,他看着郁桂舟和施越东二人:“不如咱们过去寻他一下?”
郁桂舟含笑道:“姚兄才说让咱们不要过去打扰他呢?”
虽这样说着,但他的脚步可没停,白晖和施越东二人也跟着走了出去,穿过了几步远的长廊,在姚未房外还听到里头哼哼唧唧的声儿。
“姚兄。”
郁桂舟喊了一声,抿唇一笑,直接推开了门,带着二人直接进去了。
房舍提供的房间不大,他们入内,走了两步就把整个屋里的情况收入眼底,这一下,三人面色都有些古怪,原来,姚未的闭门苦读就是这般苦读的?
姚未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压根就没反应过来,等三人都站在了面前,爬在地上的姚未一下变了脸色,大惊失色的从地上爬起来,穿着里衣一下蹦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住,还露出个脑袋,结结巴巴的看着他们:“你…你们怎来了。”
他明明说过,千万别打扰他闭门苦读啊!
白晖冷笑一声,指了指他方才躺着的地上,旁边两只蛐蛐还在战斗,大有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架势,再一边还有七八个盘子,里头装满了点心。
左右蛐蛐,又有点心,中间还躺了个穿里衣的据说要“闭门苦读”的学子,想他活了这些年,还是第一回见到苦读成这样的,白晖好歹也是个公子哥,对这些公子哥的路子也是有几分熟悉的,当即嘲讽起来:“姚兄方才在读何书呢,不如拿出来让我们瞧一瞧,若是遇上姚兄不懂的,这里三个人都能为你解惑呢?”
“不…不用了吧。”姚未眼咕噜转得飞快。
他原本确实准备要苦读的,只是才读了一会就有些读不进去,这不想着玩上一玩,再读呗,说不定就能读得进去了,这才躺在地上看蛐蛐斗得正欢,哪想,这几人招呼都不打就进来了,连他也被看光了。
姚未还想找找理由把几人诓出去,视线一触到某地,一下叫了一声,躲在被子里的手也伸了出来:“别啊郁兄,我的大大和小小正在奋力厮杀呢,你快放了他们。”
大大和小小分别是两只蛐蛐,郁桂舟蹲在蛐蛐面前,手指头轻轻在两个蛐蛐头上点了点,看得饶有兴趣,闻言头也不回的指着蛐蛐问道:“这只大所以叫大大,这只小叫小小吗?”
两只蛐蛐明明都一样大,也不知道郁桂舟是从何处看到两只大小有区别的?施越东见他们两个一人顾着嘲讽姚兄,一人顾着看蛐蛐,好似都忘了正事一般,不由得提醒了句:“郁兄、白兄,是不是该跟姚兄谈正事了?”
“啥?”姚未也听见了施越东的话,在几人身上打了转,问道:“什么正事啊?我等会可是要闭门苦读的。”
“姚兄可是十分喜爱这对蛐蛐?”突然,郁桂舟问了一句。
姚未下意识点头。
“那不知道姚大人若是知道姚兄的所谓闭门苦读就是玩蛐蛐,那这对可怜的大大和小小不知道该有何下场?”郁桂舟状似怜惜一般的又摸了摸大大和小小的脑袋。
这下,两只斗得正欢的蛐蛐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圆滚滚的小眼还有些不知所措,被这一打茬,自然也打不起来了。
姚未一听,这还得了,也顾不得面儿了,一下扑了过来,把大大和小小收入了怀里,这才有心思朝着郁桂舟等人哼哼唧唧:“我会保护他们的,让我爹找不到就行了。”他放了话,又忆起方才施越东说的话,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有啥正事啊,你们不说我这心里就挠心挠肺的。”
以他姚公子看人的经历来看,突然一下三人来找他,必然是有了不得的大事才对。
白晖蹙着眉,上下打量他:“见你这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模样。”他转头跟郁桂舟和施越东商量:“郁兄、施兄,不如咱们换人便是,姚公子显然不是这块料,咱们何必把一个扬名四海的机会白白给他?”
扬名四海?姚未一听这几个字,刹那眼睛就亮了起来,当下就屁颠颠的跑到白晖面前拦人了,还谄媚的伸手一手给白公子捶肩:“别啊,白兄,白公子,白爷,你最是知道我为人的,那是对你们从无二心,肝胆相照,忠心耿耿,比三从四德还三从四德,再说,咱们四人配合得多默契啊,有了我,你用别人也不顺手不是?”
白晖看了他几眼。
许是连他都没想到,姚未此人竟然说弯腰就弯腰,果然这脸已经厚得连皮都遮不住了。
在姚未的讨巧卖乖下,白晖实在不忍直视,一把挥开了那作乱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摆,斜眼看了过去:“你找错人了,此事是郁兄主持大局。”
姚未谄媚的脸一僵,随即板着脸,学着白晖平日的样子,双手环抱,冷哼一声:“白老三,这可是你不对了啊,你不是主事的这架子怎比主事的人还大,看看我郁兄…”他指着郁桂舟,突然变了脸,“看我郁兄这神清气定的模样,沉稳内敛,说话不疾不徐的,一看就是心理有料的,这才叫有学识而藏于心中你知道吗?”
“不知道。”白晖直接转了个身,懒得看他这踩高捧低的脸。
郁桂舟和施越东被他们弄得实是哭笑不得。
同是渝州府里的大家公子,白晖和姚未二人一个毒舌,一个耿直,碰在一处必定是争执不下,必得一人败下才能收住。
真不知哪来的恩怨?
“还是说正事吧。”郁桂舟生怕他们又要吵一顿,赶紧说起了正事:“是这样子,我和白兄、施兄商议了会,决定……所以,姚兄,收集各类谱子就靠你了!”
姚未正正经经的听了好一会,待听到郁桂舟说出书的时候,激动得险些把怀里的大大和小小给扔出去,这时候别说只是收集收集民间的各种谱子、曲子,就是让他现在出门在府学里转上一圈也是愿意的。
不过,他正在兴奋时,突然瞥了几人一眼,瘪着嘴不渝的:“这么重大的事儿你们怎么不叫我一起商议商议,这分明是你们都商议好了才想到我。”
“你还有理了?”白晖捏着嗓子,学着姚未的声儿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我要闭门苦读了,你们无论有何事都不要打搅我!这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