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郁桂舟的印象里,古代的乡试又称之为“秋闱”,每三年考核一次,逢八月开考,中试者称为“举人”,第一名称“解元”,第二名称为“亚元”,第三、第四、第五名为“经魁”,第六名为“亚魁”。
而大魏的乡试虽也是三年一次,其称谓也不变,但每回科举时间都定在了三月末到四月初之间,这个时节,冬季走过,春季来临,正是不热不冷的时候。
此次上淮以南乡试地点定在了东平省,其中包括了渝州、江州、晏州等大大小小数十个州郡,以东平巡抚为首,魏君指派的官员为辅,共同主持乡试科举。
“你现在可体会到了乡试之艰难?”
宽敞的马车上,坐了郁桂舟、景先生、狄掌柜和郁五叔郁言,他细细为第一回下场的郁桂舟讲解了不少乡试考前考后的事儿。
此次郁桂舟下场,不止二房十分重视,便是远在淮南的三房也很是忧心,郁桂舟等人所著的书籍在淮南推广进展顺利,目前能再次让这些书籍发光发热的便是他们能在乡试中获利。
举人所著的书和秀才所著的书,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而因为谢荣快要临盆的缘故,郁当家和郁老祖只得留在家里照顾一众女眷,三房那边便派了郁言过来陪着上路,反正,郁言也是个举人,由举人带领,总比郁老祖和郁当家两个白身要强不是?
郁言打趣他,也不过是因为郁桂舟从他们汇合后,便一直安稳如山,半丝不见紧张,反观同路的景先生,虽说心魔已破,但面对来自数十个州郡的天才学子们,心里的压力可想而知,他这个下场的老油条都如此紧张,反观郁桂舟跟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时不时还跟狄掌柜探讨下养孩子的乐趣。
这让连媳妇都没有的郁五叔情何以堪?
他淡定的回道:“科举之路本就艰难无比,小侄从来不敢掉以轻心。”
郁五叔嘴角一抽,无语哽咽。
是,你不敢掉以轻心,你倒是做做样子啊,你不是不知今年的乡试会有多激烈?
想着今年的乡试,郁言突然有些庆幸了,幸好他早早就过了乡试,同期之中也没有特别有名的学子,不像今年,各大州都出了无数的天才学子,他们个个年轻气盛,个个学识渊博,论才学并不下于一个举人老爷。
但乡试的名额就只有那些,所以注定他们会争得头破血流,他已经能想见他这侄儿要如何手撕各大学子,从里头杀出一条血路了。
但,他把目光瞥向了景先生,眼里不自觉带上了同情。
他这位好友的气运稍稍差了些,当年没过,如今这世道越发艰难,后浪们已经迫不及待的赶了上来,今年尤为激烈,他都已经劝过了,要避其锋芒,但景先生这回却固执己见,非要去惊涛骇浪中当一页小扁舟。
其下场,他已不忍再想。
东平省是整个南部最为繁华的地方,其繁荣程度仅仅弱于魏都上淮,又强于东部、北部,文风更是如此,在南部这片地域,曾诞生了无数的大儒学者或是让人惊艳的学子们,如今还存活于世间的大儒如清河大儒、平衍大儒、西秦大儒等等大人物皆是出自东平省省学。
而这一辈,在东平省里最出色的弟子当属安家安阳学子。
临近科举之日,整个东平省戒备森严,四处可见身穿盔甲的士兵在城内各处巡逻,一旦发现有任何可疑之处,二话不说,直接便拿下,也因此,让城里越发躁动不安的气氛稍稍缓解了两分。
东大街上,两队人马在街口对峙,互不相让,两旁的小摊贩们为了避免殃及鱼池,顾不得多收拾,草草把东西一卷就远远离开。
这两队人马年龄皆看着不大,穿着青衣儒冒,他们面色稚嫩,但神色都及其傲气,两方互不相让,各自为首的两位少年更是彼此怒目而视。
半晌,其中为首一人冷哼:“严俊,你不好生在你的淳州待着,跑东平省来做何?怎么莫不是还想着考秀才不成,我劝你啊,别做梦了。”
另一人环抱着兄,也冷冷的回道:“孟宇,你不好生在你的江州待着,不也跑东平来参加乡试吗?我若是考不上,难不成你还有把握不成,谁不知你江州学子被那晏州的宣和一人给挑光了,就没一个是人对手的。”
这两方人马,一方是江州的应试考生,另一方是淳州的应试考生。
“这严俊和孟宇不是淳州和江州第一人吗?”有人小声问了出来。
老百姓们怕这些人下手没个稳头伤了人早早避开了去,可如今东平街上到处都是四面八方赶来的学子,同为应试考生的他们便没这些担忧了,停在数米远的地方冷眼看着,有知道的还把这对峙两方的背景给说了出来。
说起晏州宣和挑了三州比试的事儿其他州府也有所耳闻,有人觉得夸大其词,有人觉得渝、江、晏三州如此众多的学子竟然挡不住一个宣和,实在是无能,也有人觉得这不过是谣传罢了。
宣和当真如此厉害,有东平省的安阳厉害吗?
“嘿,这些人是什么意思,什么宣和挑了三州,学子无能,我这爆脾气,我就听不得这话,简直是不知所谓,你们......”
街道转角处,三人依在圆柱上,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