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余音绕梁 舒远 1759 字 1个月前

余声从教室一走出来,就对上梁叙的视线。

男生侧靠在墙上,目光在她脸上游移。那会儿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俩人的身影在清净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走吧。”梁叙轻声道。

他们一面下楼一面保持着沉默,一直到了空旷的地方才打开了话匣子。校园里安安静静的林荫道上没几个学生,似乎都在等着考场最后那一声铃响即使早就做完了题目。

余声问:“一会儿回去就走么?”

“已经和收梨那边说好了。”梁叙说,“明早怕来不及。”

回去的路上,他骑得总是和她的自行车在一条直线上。余声要先回家和外婆说一声顺便拿两件换洗衣裳,梁叙也跟着她去了。

“你现在都是一个人来回?”他问。

余声‘嗯’了一下。

从开学到现在已经近一个月,梁叙一周也就回个两三次,几乎很少在路上碰见她。学校里并不算大的一个地方,要遇见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没事儿别闷在教室里。”他说,“多出来走走。”

“梁叙。”余声看了他一眼,“我的菜好像这两天就快熟了。”

“什么菜?”梁叙问完立刻反应过来,前头刚好到了去她家的巷道,等俩人车子拐进去,他好笑的说,“你那好友就我一个,又没人偷。”说完目光意味深长起来又补了句,“回头带你去网吧。”

家门口外公的广播开得震天响。

余声怕他等急了,将自行车推回院子里就跑去收拾书包。外婆给她装了点水果和零花钱,送她出去的时候梁叙和外公正聊的火热。

短短几分钟就像鱼跟水的关系似的。

梁叙和俩老人打了声招呼就载着余声走了,老太太看着他们人影不见了才移开视线。外公闲得慌又点了旱烟抽上,嘴裏还笑着咕哝‘这小子’。

屋里陆雅又来了电话。

外婆急急忙忙跑过去接,女人在那边问了几句余声的学习,又让老太太叮嘱女孩子别荒了学画。外婆简单的应了几句,念想这‘老把孩子栓跟前’的教育方式怎么到了陆雅这儿就成了真理。

时间已经是五点过半了。

到他家那会儿,梁雨已经在菜摊边上等着了。两个女生站在外边,看着梁叙将三轮汽车从院子里慢慢倒出来。

她们轻车熟路的坐到了车厢里。

夕阳远远的钓在空中的白云下头,红彤彤的染晕了菜市街的两边天。车子还没开起来,余声都能感觉到有风吹近了。沈秀从屋里洗了一堆西红柿给她们带上,又过去和梁叙说了两句。

“别让人家姑娘做重活。”沈秀道。

梁叙笑了一下:“我知道。”

两三分钟后,他将车开出了菜市街,绕到了小凉庄的主街道然后一路向西。马路两边的居民房开始褪去,变成了望眼欲穿的田野和小树林。

忽然空旷起来的视野让余声心情大好。

她和梁雨一人一个耳机听着音乐,吹着车子兜起来的风。梁叙开得时而快时而慢,他把着方向盘抽着烟,希望这条去青草坪的路能更长更远一些。

那是个住着一千来户的小村庄。

梁叙将车开进了村,余声就四周张望了。有一堆男女老少挤在一个门口凑了一桌麻将,某个路口站了几个好说闲话的中年妇女,远处有个庄稼汉拉着架子车停在路边和人点起烟磨嘴皮子,洗完衣服的女人端起盆子就往大街上泼。

这大概就是叫人情味儿的意思吧。

三轮汽车慢慢停在一家红色铁门跟前,门口坐着一个和外公一样喜欢抽旱烟的老汉。梁雨从车上跳下去就喊爷爷,余声跟在后头照猫画虎。

“吃了么你们几个?”老汉站起来问。

“还没呢。”梁叙走进来说,“您吃啥我去买。”想起这老头平时嘴也馋,又说,“街口那家豆腐脑?”

老汉嘿嘿一笑。

“我和余声姐去买吧。”梁雨自告奋勇又有着小盘算。

村里这条街又直又长,要经过好几个路口。余声一面走一面看,视线根本就收不回来。俩人提了几碗豆腐往回走,梁雨在村口商店买了几包零食吃的停不下来,解决掉一包随手往地上就一扔。

走出几步,余声回头看了一眼。

有个男生将梁雨丢的塑料包装袋拾了起来,然后丢到了一个小垃圾堆里。男生差不多和她们一般大,看着呆头呆脑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似的。

晚上梁叙和爷爷说着第二天的收梨。

她和梁雨在房间里看电视,摁一个台不是抱着□□包就往鬼子坦克下钻的抗战剧就是你侬我侬的民国苦情戏。好不容易换到一个类似颁奖典礼的节目,余声怀疑男主持人根本听不懂左边搭档一口流利的粤语。

村庄里一片静谧的气息。

余声从屋里出去外头站在门外,仰头就是漫天繁星。狭长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了,个个都在自个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去。

“怎么出来了。”梁叙问,“电视不好看?”

余声微微摇了摇头:“你和爷爷说完了?”

“嗯。”梁叙说,“明早直接去地里装箱。”他已经走到她跟前,身上有刚刚洗过脸的肥皂水味儿,“你来没带洗漱的?”

余声压根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那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反正她也睡不着就跟着他去了村头小商店买牙刷。走到一半路的时候,她看见有一家门开得大大的,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坐在房檐下点着昏黄的灯泡低着头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