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洗钱简单地讲,是左手换右手,他们这可不是,是从数家各类公司要的赞助,金额并不大,三两百万还需要洗呀?投资好像也不算多,两年不到三百万,全部是和别人合股的电视剧集。”俞峰道。
“拍的那部,播放过吗?”肖梦琪问。
“光有个名,我估计开没开拍还是个问题呢。”俞峰道。
众人笑了,现在的市场上,这个似是而非、惯于行走在规则边缘的小团体,他们来钱的方式可能是外行想象不到的,就连警察有时候也摸不住他们的门道。
整理好的电子资料,肖梦琪直接发到了任红城的手机里,接下来就是坐在电脑屏幕前发呆。这都多少天了,除了两次半夜放假回家洗了洗澡,就没有出过地下室。信息越来越多,一到这个时候就开始伤脑筋了,海量的信息和嫌疑人全部进了视线,要等待着更有价值的线索,来确定追踪最有价值的嫌疑人。
很难。最起码支援组这几位,都看到肖组长在犯难,憔悴的脸上满是愁容,对着一屏奇葩嫌疑人的面孔,一屏一屏在捋着信息……
五原机场,电话响时,任红城正陪着许平秋、万瑞升和史清淮,等着接机。
刚刚还在商量,后台支撑的事全部压在肖梦琪一个女人身上,是否不妥。老许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直接用一句“不摔打不成材”给挡回去了。几人商量着,一是内部泄密尚无进展,二是查找毒源尚无进展,三是禁毒局工作同样尚无进展,国办的去而复返,这个汇报工作,实在不好办哪。
万政委是知道许副厅长的本事的,让许平秋给撑着场面,老许一口应承,还是那句话:我们正在调查,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
突破在哪儿呢?许平秋暂且还没想好措辞,他看到任红城的动作,赶紧问:“有好消息?”
“没有,人刚放。”任红城道。
“哦,那个人啊……叫什么?”许平秋问。
“李冬阳,伤害罪。”任红城把手机递给了许平秋。
看了几眼,扫了一遍,老许皱着眉头问:“你说这伤害、贩毒,还有影视……牛头对不准马嘴,我怎么觉得越来越不搭调了。”
“领导啊,你问我,我问谁啊……还有更不搭调的,放出去的特勤追了一周,查到和马铄联系的这个手机机主,叫申均衡,是搞矿山机电的,还是个残疾人,小儿麻痹后遗症,常住地都不在五原。”任红城道,伸手拨拉了一页,是申瘸子的照片,企业执照、代码、账务排查信息,翔实而准确,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来。
“桃园公馆的问题呢?”许平秋又问。
“那问题就大了,容留吸毒、色情表演,还有出入账目不小,看样子应该有洗钱类的经济问题。”任红城道。
“那你说,咱们下一步,往哪个方向走?”许平秋问。
方向大致已经出来了:一是马铄这条线,不过警方怀疑他是个较大的中间商,而不是毒源掌控者;另一个方向是桃园公馆,魏锦程的嫌疑越来越大,特别是经济问题大时,不得不让人怀疑他这些巨额资金的来源了。
不管哪个方向,看样子离终点还有很长的距离,任红城没有回答,小声道:“不管哪个方向,都给国办的交不了差啊,泄密没结果,杜立才没下落,这回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许平秋眼睛睁大了一圈,然后眼珠子沿着眼皮转了一圈,表情保持着僵硬,这表情任红城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他突然想起了中途被叫停的“贩毒人员杜某某”的追查,心下凛然间,声音更小了:“难道,他有消息了?”
“不管有没有,你就当没有,这盘乱棋,按规则,已经救不活了。”许平秋道。
任红城噤声了,他知道许平秋在变本加厉,这些天把余罪带的那拨野小子关在特警队,可了劲地往死里练,练得最多的就是各类武器,以许平秋的行事作风,他能想象到,这是在准备一支编外预备队,只要目标出现,这就是射向目标的第一颗子弹。
可那几个跟着余罪收黑钱的人,行吗?
战术素质、格斗素质,那几个里面除了熊剑飞,其他人几乎都是白痴,真刀真枪的缉毒战,就连大部分警察也未必接触得到。任红城了解那几个货色,坑蒙拐骗讹说不定还行,其他方面,估计不行。
容不得思索,广播里航班到达的声音已起,四位省厅、禁毒局来的人相携着到了候机口,不多会就见西装革履、如普通商人打扮的国办来人,笑吟吟地从甬道出来了,万瑞升、许平秋和史清淮陪同着出航站楼。
最末的两位,在反泄密专员的示意下,向任红城报到。
一个李方远,一个林宇婧,两位缉毒警,像犯了错误的学生,垂头丧气地站在任红城面前。或许是余罪的原因,任红城忍不住对林宇婧多看了两眼,大眼睛,披发头,穿着很朴素,怎么看也像位中规中矩的姑娘,完全和余罪那货不搭调嘛。
“跟我走。”任红城道。
两人跟着任红城,反泄密事宜正式移交给了省总队,两人命运仍然没有改变,仍然要在总队的监督下,停职检查,直到整个事情有了定性。
上车的时候,前车已经走了,任红城亲自驾着车,他看了眼坐在后座拘谨的两位:李方远是警官大学毕业,一直在缉毒一线,专业素质无可挑剔,全省第一张毒品染色图谱就是经他手制作出来的,为此他受到过省厅的表彰;而林宇婧更不用说了,十八岁进特警队,那是全省第一支女子特警队,从特警到缉毒警,长达十年的从警生涯,她连迟到早退的小毛病都没有犯过。
“辛苦了,同志们,我代表总队对你们归来表示欢迎……接下来你们要在我的监督下工作,当然,不是从事原来的工作……我希望,你们放下心头的包袱,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组织不会原谅泄密者,可也不会冤枉自己的同志。”任红城道。
后座抽泣了一声,有人哭了。任红城从倒视镜里瞧了瞧,女的没哭,男的倒哭了,心理素质高下立现,反而是那位女同志在安慰男同志。
“宇婧,想见见谁?”任红城随意问。
“算了,没查清之前,还是谁也别见了。”林宇婧稍有难堪地说,处在这步境地,最怕见熟人。
“你们放心,都没通知你们的家人,他们一直认为你们在执行任务,你们可以按正常通信方式和家人联系……对了,方远,这一个多月,你们被滞留在哪儿了?”任红城问。
“羊城……前天回京,每天让我们写事情经过和对老杜的了解。对了,任主任,老杜有下落了吗?”李方远抹了把眼睛,问道。
“暂时没有,他枪杀沈嘉文的时候,你就在他旁边,难道没有发现一点儿征兆?”任红城问。
“您和第九处同志的口吻一样,真没有。老杜本来就不爱多说话,又是我的上级,那天押解到途中,他叫了声停车,回头就开枪,然后枪顶到司机头上了,下车就往桥下跳……啧,我到现在没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李方远难受地说。
“很快你就知道了。宇婧啊,你要是想见谁的话,我可以安排……”任红城道,边说边瞄着倒视镜里林宇婧那张失意的脸。
“不用了,任主任,我现在这样子,还好意思见谁啊,我只盼着快点儿把问题查清楚,还我们一个清白。”林宇婧道,叹了口气,她痴痴地看着窗外,那熟悉的城市,此时却是如此陌生。
车加快了速度,和前车不是一路,那一路回省厅,这一路回总队,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将会被禁足在这个院子里,等着事情的进展。(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