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来冒出二十几个面容凶狠的壮汉,在举子们错愕之时,挡在了月字阁的门前,目光带着不善之色盯住众人。
“你们想做什么?”文弱举子们被吓得后退了几步,当然也有胆大之人,根本不为所动,反而上前一步大声喝道,这时举子们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自己可是有功名在身的,怎么能惧怕这些粗野之人,纷纷又围了上去。
“景纯,这回可热闹了。”高士林嘿嘿笑道:“若是开打,那这些汉子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不过举子们也会背上个辱没斯文的名声,日后的前程就难说了。”
高士林倒是小瞧了这些举子,聪明理智的人不在少数,眼见事态朝恶劣方向发展,立即出言劝阻同伴,事态也随之得到控制。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想聚众闹事不成?”僵持不下之时,月字阁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一个身穿官服的人走出来喝道,来人当然不会是翰林学士赵概,不过却是开封府的通判张式,可能在赵概看来,些许小事用不着自己亲自出面。
“我等不敢,只是想让赵学士给个说法。”从秀才到举子,除了少数特例,年纪也大不到哪里去,正是气血方刚,年轻气盛之时,容不得别人小觑,遇到自己觉得不平之事,也不会静下心来考虑,只要有人稍微撩拨,心裏立刻冒出火花来,丝毫没有顾及后果。
“说法,你们想要什么说法?”张式言温气和道,心中却冷笑,十数年的宦海沉浮,早已经把他当年的棱角锋芒磨平,只觉得这些举子的行为非常可笑,丝毫没有为其打抱不平的意思。
“这位大人,我们并非有意前来打扰,只是觉得赵学士如此做法,似乎是有轻视我等之意。”一个举子说道,其实他心裏也感到很为难,本不想惹这个是非,但是事不从人愿,举试排名第五十一位的他,实在是忍受不了旁人的冷言挑拨,自古以来,读书之人就有心高气傲的传统,要是相差悬殊也就罢了,可是就差一名,该享受的待遇与他无缘,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淡然处之,况且还有人拿以前的惯例说事,一时气愤跟着来了。
“举试已毕,尔等不思潜心修学,以待来年贡试,却计较与宴会之事,哪里还记得圣人古训,丝毫没有一点君子之风,如此品性,以后如何为朝廷社稷效力。”张式心中虽然不屑,不过也知道这些举子,以后的前程难以预料,不可妄加得罪,所以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扬声呼道:“如今还聚众前来,似有威逼朝廷官员之意,实在是斯文扫地,斯文扫地。”
举子们顿时沉默了起来,回思一下,也觉得张式说的没错,哪怕真是赵概处事不公,道理站在他们这边,可是经过这样一闹,有理也变成无礼了,要是消息传传扬出去,不知道朝廷的大员们是否以为自己轻狂张扬,以至影响以后的前途。
举子们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柳永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科考落第就落第吧,非要写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招来当今天子仁宗皇帝的不满,一个进士及第就这样被一笔抹去了,说冤也不冤,说到底还是自身的原因,毕竟人家是天子,生杀予夺,就算真小气你也没有办法。
“想明白了?那就都散了吧,别影响其他客人的雅兴。”张式态度依然温和,还上前几步和声劝慰几句,举子们心裏更加动摇了,靠后有部分人,也已经慢慢退后,准备离去了。
“可惜啊,没有热闹可看了,几十个举子,就这样被人三言两语打发走,真是……”高士林惋惜说道,后面几个字故意说得很含糊,毕竟举子就在附近,高士林也不想触犯众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