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纯,你怎么还这在这饮酒啊。”滕茂实从自己席位溜了过来,微笑说道:“不用做准备吗?小心与前面的仁兄一样,所作之诗略有瑕疵,不甚应景,让诸位同年灌酒。”
不应景,那自然是提前作好的诗词,想象与事实往往是有一点差距的,没有亲身经历过琼林宴的盛况,靠想象写出来的诗词自然有些与事实不相符。
“不急,反正我前面还有两个兄台,一时半会也轮不到我。”举杯抿了口香淳美酒,楚质微笑说道,看着排名第七的及第进士,因为连续作的几首诗词被众人否决,正急着搔首冥思苦想,一脸无奈的模样,心中不由有些许笑意。
“唉,这也怨当世和文通,开始就来了两首佳作,让后面之人难以为续,勉强为之,但有珠玉在前,自然入不了众人之眼。”滕茂实轻笑道:“不过看景纯从容淡然的模样,想来早就成竹在胸,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没有准备,怎么可能这样淡定,楚质微微一笑,忽然想起自己的打算,连忙问道:“对了秀颖,这几日你与当世可有空?”
“琼林宴后,无非就是拜黄甲、叙同年,时间倒是充裕。”滕茂实轻笑道:“景纯有事尽管开口。”
“确实有事,但不是现在。”楚质微笑道:“过几日还要请你和当世帮些小忙。”
“没有问题。”也没问什么事情,滕茂实直接应承下来。
忽然旁边传来一阵哄然之声,只见排名在楚质前面的两位进士,似乎是吸取了前几人的教训,当众人起哄让自己作诗时,干脆落利叫嚷自己认罚,而且十分光棍的连饮五杯淳酒,向四方拱手求饶,面露出讨好之色。
能当众承认自己不如人,似乎有几分坦诚的君子之风,众人哄笑之后,也没有再为难他们,这让前面几个士子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自己也来这招,不仅能博得个率直的名声,而且还能少罚几杯酒。
笑闹片刻,忽然有人想起第一甲还有一个人,连忙叫道:“第一甲第十名进士及第的是谁人,不用我们请了,还是自动站出来吧。”
“景纯,听到催促了没有,还不快去,都在等你呢。”滕茂实笑吟吟说道:“其实我还是很愿意见到你受罚的,可惜希望却不大,真让人失望啊。”
“这个还真不能如你所愿。”楚质轻笑道,悠悠站了起来,和滕茂实一道,缓步向人群密集处走去。
“想起来了,第十名进士及第是楚景纯。”
人群之中有人兴奋叫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楚质的名声越传越广,或许还不能和宋祁那个级别的人相提并论,但是在东京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闻言顿时议论纷纷,有些未见过楚质的,左顾右盼,想第一时间目睹偶像的尊容。
“景纯兄,这边。”因楚质在面圣时的出色表现,同为第一甲的进士对楚质可谓印象深刻,见到楚质翩翩而来,立即热情的打起招呼,楚质微笑示意,在几个相识同年的簇拥下,走到了书案旁。
“诸位现在应该明白我刚才为何如此了吧,有景纯兄在此,我实在是不敢献丑。”自愿意领罚饮酒的某位进士大笑说道,或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众献丑了几个进士,心裏顿时有些不舒服。
“那个就是楚公子吗?咦,还真是年轻。”
“少年不识愁滋味嘛,年龄自然不大,没有想到才学却如此出众。”
“不仅如此,相貌也比其他进士俊俏……”
见到了楚质,人群中响起了或感叹或赞美之言,文人相轻,除了某些心胸开阔之人辈,见到楚质这样有人气,表面上可能赞许不已,心中未必都服气,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愿意失去风度,纷纷露出笑脸迎了上去。
“景纯兄,好風采啊,乍一上来,我等都只沦落成路人了。”某人笑呵呵说道,却是意有所指,可惜旁人也不是笨蛋,明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岂能上当,而冯京和沈遘更加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楚兄,请作诗一首以记今日之盛况,如不然……”某个生性|爱热闹的进士,当起了司仪,轻笑指着旁边的十杯酒道:“将这些美酒饮尽即可。”
盛酒的器皿,其实说是杯也不算属实,或许应该称为盏,古代宴饮的杯子都是非常小巧玲珑的,一杯也就是一小口而已,所谓有千杯不醉,听起来似乎很多,其实也就是那么三两斤,加之酒的纯度不高,能够做到这点也不是什么难事,莫说是十杯,数量再多一倍,在场的人中,起码有大半以上可以轻松饮尽,与其说罚,还不如说是助兴而已。
介绍清楚,司仪笑嘻嘻的退到一旁,与众人一样,准备欣赏楚质挥毫泼墨的英姿。
出乎意料,站在书案旁的楚质似乎有些为难起来,沉吟了片刻,轻移几步,在众人的诧异目光中,拿起了盛满淳酒的杯子,轻轻嗅了下酒香,旁若无人的小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