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没有见着的潘楼少东主再次来到杨村,这回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错过了,毛村村长暗自下了决定,心中不免有一丝愧疚,作为知根底的邻村人,毛村长怎么会不清楚作坊对于杨村的重要性,如果实在是出于无奈,他绝对不会拉下面子,不顾多年的交情,来打这个主意的。
两个村子情况基本相同,地处偏僻之处,土地贫瘠,不宜耕种,一年到头精心照料,地里产出的粮食也养活不了一家老少,以前还能帮作坊打下散工,或者直接成为作坊的伙计,靠着半工半农,还能勉强度日,可如今作坊倒闭,毛村一下子失去的大半的经济收入,还好以前有些积蓄,节衣缩食的不至于饿死。
村里的壮年小伙有大半闲在家里无所事事,坐吃山空,眼见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毛村长心裏怎么能不急,再这样下去,一村人就等着喝西北风了。
大家都不是蠢笨之人,清楚村子变成这样,其原因在于作坊,也有村民提议,反正作坊的设备都在,村子里也有人曾经在作坊内当过伙计,那何不自己生产经营,想法本身没有错,而且也得到众人的支持,可问题在于没有技术。
生产出来的物品根本不成形状,怎么可能有销路,最终还是空欢喜一场,消沉了一阵子,见到邻村过得那么滋润,心裏怎么可能一点想法也没有,只是大家都是熟人,而且在自己困难的时候,人家没少帮忙接济,碍于情面,谁也没有说什么。
穷则通、通则变,再等下去,家里就要揭不开锅了,毛村内无所事事的壮年小伙,也没有脸面待在家里吃白饭,纷纷跑到城里找份活计,一来二去,村落渐渐空了起来,没有了往日的人气,这下子可把毛村长急坏了,长此以往,人都走光了,村子还能叫做村子吗,要知道当初老村长将毛村交到自己手中时,那可是平安无事的,如今却衰败成这个样子,百年之后,自己如何向毛家的列祖列宗交待。
绝对不能让毛村毁在自己手中,毛村长指天立誓,可现实与理想总是有那么一丝距离,闭门苦思数日,除了多几根白头发,依然想不出解决眼前困境的办法,直到某天,看见杨村村民兴高采烈的到作坊帮忙时,毛村长恍然大悟,灵感迸发,决定挖杨村墙角。
几次试探性的行动,让杨震仲察觉,目的暴露无遗,毛村长干脆抛开面子,光明正大的找上门去,可惜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有成功,反而与杨震仲发生了激烈的矛盾,如今机会就摆在面前,毛村长开始寻思起来,应该怎么行事呢。
回到家中,杨小六欢呼的接过初儿递来的礼物,紧紧抱在怀里,不等杨震仲赶人,就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想来是去向好友伙伴炫耀吧。
“楚公子前来巡视作坊,怎么不先命人通知一声,也好让我前去迎接啊。”客气请楚质坐下,杨震仲笑着说道,想到刚才自己和人吵架的样子,肯定落入了人家的眼中,心裏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还好出丑的不仅是自己而已。
现在楚质的心情很复杂,有些许的紧张,悄悄吸了口气,望了眼微微低着头,站在自己身旁的初儿,楚质尽量展现充满诚意的笑容,语气也不知不觉中带上了一恭敬:“今日小子前来,并不是为了作坊之事,而是专程来拜望杨……伯父的。”
终于叫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楚质紧张之意越浓,目光垂视,呼吸放缓,不敢看向杨震仲,有点像在法庭上等待法官裁决的嫌疑人,是无罪释放,还是有期徒刑,就要看人家自己定性了。
杨震仲愕然惊楞,随之惶恐似的笑道:“楚公子真是太客气了,这个称呼我可当待不得,若是让别人听见,岂不是要数落我不知礼数。”
“应该的,您是初儿的父亲,自然就是小子的长辈。”楚质轻声说道,心中怦然而跳,怎么感觉这么心虚啊,上次也没有这么紧张,要淡定、淡定。
初儿,好像是二女的新名字,终于意识到不对了,杨震仲脸上的笑容僵滞起来,这楚……小子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像以前上门求亲的那些小伙,思绪恍惚了片刻,杨震仲蓦然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平淡:“二女,跟我出来下。”说完转身大步走了出去,也不知是什么表情。
“公子,你且稍等片刻。”初儿柔声细语道,细嫩的小脸也浮现惶惑的之意。
“初儿,杨……他不会打你吧。”连忙扯住初儿柔软的小手,楚质有些担心,悄声说道:“有什么情况记得呼叫,我会立即赶过去的。”
“公子放心,十一叔从来不打人的。”初儿轻笑道,带着一丝甜蜜,轻轻挣脱楚质的拉扯,卷了一阵香风,步履轻盈的走了出去。
听到这话,楚质心裏稍安,随之又忧虑起来:“不打人,可是会骂人啊。”
就在楚质在厅内浮躁不安的回来走动时,后院之内,杨震仲阴沉着脸,等了片刻,见到初儿走了过来,也没有说话,眼睛圆睁,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刚才在厅内的惶惑之色消失不见了,初儿似乎根本没有害怕之意,反而娇笑说道:“十一叔,你……的眼睛好圆好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