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顿时陷入死寂似的气氛之中,无论是辽还是夏,都是宋国的死敌,特别是辽国,自宋国建立之日起,两国的边境从来就没有和平过,宋人时时刻刻都在想收回被辽国霸占的燕云十六州,至于夏国,宋人更是将其视为判臣贼子,如果不是有辽国在旁牵制,害怕被渔人得利,恐怕早就举全国之力征讨了,反正有点见识的宋人,提到辽夏两国时,可以用恨之入骨来形容。
“景纯,你这话是何意?莫非是看出什么端倪来。”反应过来,高士林连忙问道,说着惊魂未定似的看向道全和尚,难道这人真是辽夏奸细,难怪敢如此的胆大妄为,原来是想借次机会乱我朝纲,如果让他得逞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房中几人庆幸起来。
“公子莫要胡言,小僧乃是庐山人士,有度谍为证,可不是从辽夏来的细作。”清楚承认自己从辽夏来有什么后果,道全和尚急忙哭叫起来。
“连人都是假的,度谍岂能有真,或者度谍为真,人却不是此人了。”楚潜轻声说道,为官多年,没少审问断案,对某些伎俩自然了然于心。
“又没说你是细作,你这分明是欲盖弥彰,做贼心虚。”高士林冷笑说道。
“景纯,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赵宗实轻声问道,如果道全和尚真的辽国或夏国的细作,那此案就不仅只是件意图行骗欺君的事情,有可能上升到社稷安危的层面上来。
看见几人认真严肃的脸色,楚质犹豫了下,才轻轻说道:“没有发现什么,我只是随意问问而已。”
“景纯,有什么话尽管直言,别吞吞吐吐的让人心裏着急。”高士林自然不相信,以为楚质有什么顾虑。
察觉几人慎重之意,楚质迟疑了下,轻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觉得这和尚招得也太快了,还没有动刑就全盘托出,怕是有假,况且如此惊天动地之事,寻常百姓岂能这个胆量。”
当然也不可否认,那是因为楚质受到后世关于宋代的电视剧影响太深了,在他的印象中,凡是牵扯到江山社稷、权谋宫变的事情,背后都少不了辽夏的影子,而且案子审得太容易了,还没有严刑拷打呢,那和尚就招了,说不定是在故意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如果在平时,听到楚质这番言论,众人应该感到哭笑不得,但是聪明人都有个毛病,说得好听些,那就是喜欢追根究底、加以推测,说白了就是爱胡思乱想,把简单的事情给复杂化。
恰巧房中几人的脑子都不笨,而且还很聪明,闻言没有丝毫笑意,脸色反而渐渐沉重起来,这种事情与冷青自称皇子一样,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时,宁可信其有,谁知道其中是否真的有敌国的阴谋,只要是饱诗诗书、脑袋灵活之人,都可以从史书上的微言大义之上,了解到国与国之间从来就没有仁义可讲,当年宋太祖、太宗为统一天下,灭国无数,什么手段没有使过。
“故意让我们觉得此事已了,不再追究,背后之人就可从容离去……”赵宗实喃喃自语,脸上若有所思。
“不仅如此,谁都知道官家仁慈,见事情已经败露无疑,索性坦白承认,说不定真的能将功赎罪,借机脱逃。”楚质分析说道,如果是让他施展阴谋,那他可能没有那个执行能力,但是论到对于实施阴谋诡计的理论知识,在宋代楚质可谓是当世第一。
“冤枉啊,小僧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进京招摇撞骗而已,绝对不是敌国细作啊。”道全嚎啕叫道,真有些欲哭无泪。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多心了。”眨了下眼睛,楚质的语气非常不确定,毕竟道全和尚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假,况且就算是普通百姓,在机缘巧合下,也能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来的。
“景纯,这和尚之言真假难辨,谁知他所言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不可尽信。”高士林冷眼说道:“这事还需要仔细盘查才能确定,绝对不能奸邪之人混入中原刺探军情,甚至借此机会乱我朝纲。”
“此事非同小可,不能等闲视之。”沉吟了下,赵宗实沉声说道:“楚推官,且将此人押至开封府衙牢狱严加看管,待我禀报官家之后再作定夺。”
“我是冤……”道全和尚就要挣扎叫苦,却被马汉用布团堵住了嘴巴,似乎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赵宗实也没有心思再久留,与其他几人话别之后,匆匆奔赴皇宫,准备将此事先知天子。
“质儿,这几日你好好在家里待着,不许随意走动。”楚潜认真嘱咐说道,谁知道那道全和尚还有没有同伙之人,若是得知楚质在此事从中作梗,加以报复那就麻烦了。
“放心吧三叔,我现在想去哪,也没有地方可去啊。”楚质轻笑说道,以他喜静的性子,如果没有人相邀,才懒得走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