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人,我们杭州城内西湖之上的争标竞渡赛事,场面也十分热闹的。”宴席之中有人开口说道。
“哦,是吗,有机会我去见识下。”楚质淡淡说道,语气中不以为然之色非常的明显,似乎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那人好像也有些不愤,硬生生说道:“可惜大人来得有些晚了,如果提前……”
“提前一个月就能赶上端午龙舟竞渡是吧,那只能怨本官没有这个机缘了。”停顿了下,楚质有意无意似的说道:“要知道现在回京城,还能在金明池见到水秋千表演呢。”
明知道楚质话里或者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以事论事,在场的众人心裏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就算知道杭州没有办法与汴梁相比较,但是怎么说杭州也是自己的家乡,心裏肯定有一丝不服气。
察觉宴会中出现的一缕异样气息,有个杭州本地士绅微笑开口问道:“秋千我倒是见过,却不知大人所说的水秋千是什么意思?”
“……在鼓笛的伴奏声中,一个伎人,在竖立着高高秋千的画船上,越荡越快,越荡越高,才猛地脱手,纵身飞向空中,轻盈的钻进水面,漾泛了朵朵浪花。”楚质轻声描述着自己见到的场景,语气固然平淡,但是众人也可以想象其中的惊险。
“恨不能亲眼所见。”有人感叹说道。
“你现在赴任京城,运气好的话应该能见到。”楚质笑呵呵说道:“不然,也只能等到明年二三月份了。”
“不用那么麻烦。”宴会角落里有人说道:“在湖中搭个架子也不费什么时辰。”
楚质似乎楞了下,突然大笑起来,半响之后才说道:“诸公不要以为在湖中表演水秋千里件简易之事,搭个架子确实简单,但是空有其形,却不得其神又有何用,要知道天下许多事情都是知易行难的。”
那人沉默不语,不过想来也是心有不服,楚质也没有介意,随之与旁边的缙绅聊起汴梁城中的其他趣事来,轻轻揭过此事,宴会的气氛也慢慢升温浓郁,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不久之后,席案就呈一片杯盘狼藉的模样。
宴会已经渐渐接近尾声,已经有几个醉意蒙胧的客人被仆役搀扶离去,范仲淹没有再出现,又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觉得自己确实是多虑了,想来也是,杭州城本就是富裕之地,城中粮仓满库,而范公清正廉洁的名声天下皆知,怎么可能像某些官员一样打自己的主意。
“诸位,……”掏出丝帕抹了些热汗,楚质站了起来,满面笑容,拱手向四方示意,显然准备告辞离去。
突然间,有人上前说道:“大人县慢,鄙人有一事相求,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什么事情?”楚质略微皱眉,似乎有些迷惑不解。
“大人刚才所言的水秋千,鄙人十分好奇,却不知是何模样,可否请大人画出来让鄙人见识一番。”那人恭敬有礼说道,听其声音,应该是刚才那个说要在西湖搭秋千架子的人。
楚质满面的犹豫不决,那人见状,连忙招手,立即有人将画架笔墨纸砚之类的物件送了上来,摆放在楚质的面前,同时那人也上前连连拱手作揖,态度诚恳,让人不忍拒绝。
“丁兄,大人公务繁忙,不可随意打扰。”有人轻声说道,悄悄上前扯了扯那人的衣袖。
似乎是考虑了下,楚质微笑说道:“举手之劳而已,也谈不上打扰。”
说着提笔沾彩,在纸上随意似的勾绘起来,过了片刻,却见杨柳轻摇飘飘荡荡的织锦苑林中,湖光潋滟,船似桥连,横搭在两只画船的水秋千上,一人正荡起秋千,向水面俯冲,一人正从秋千架上腾越半空,行将入水,虽然只是一张草图似的画,但是寥寥数笔,就将图中人物的姿势画得十分传神,将水秋千的惊险场面表现出来。
“谢谢大人。”画毕,姓丁的那人行礼说道,目光不离图画丝毫,眼睛掠过一丝异彩。
“不必客气。”随手搁下笔,楚质淡然一笑,与宴会众人打过招呼,随之轻步离去,走到园林外面时,唇间绽放出灿烂笑容。
见楚质离去,有人忍不住开口说道:“丁兄,莫非你真的打算摆弄这个水秋千出来不成。”
“没有,只是好奇而已。”姓丁的那人说道,小心翼翼的将画折叠收好,也随之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