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文书档案保存,虽自有一套管理办法,但是相对后世而言,还处于粗略的萌芽状态,更加不用说形成系统,发展成为一门详细的学科,有这个意识的还好些,起码像白雀书院还有何涉等人的书房,那些书籍起码大致有个分类。
然而像钱塘县衙里的文书档案,相对就显得有些凌乱,有时候楚质想从中寻找一份公文,找了半天却毫无所获,最后只能求助于书吏的帮忙,对此他自然有心改变,如果不是总闲不下来,楚质早就着手对县衙档案进行分类了。
这只是开始,楚质暗暗寻思起来,想着以此事为契机,什么时候再对县衙文书来个大整理,免得总是找不到想要的公文,又要问书吏,那样的话,如果自己打算做什么事情,岂不是被他们猜测得出来了吗。
况且自己这样做也是为了县衙书吏好,对提高他们的工作效率也有好处,不用时常翻来覆去辛苦找寻,说不定还能因此而推动中国档案规范化管理工作的进程,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听说你最近十分的忙碌?”就当楚质浮想联翩之时,沈辽淡声问道,显然他虽隐约察觉到分类索引的妙用,但是碍于历史的局限性,对此不怎重视。
知道沈辽的性格,肯定不会是受官吏之托来打听消息的,而且事实就是这样,楚质当然明确承认下来,也没说自己在忙些什么,反而开玩笑道:“再怎么也没有睿达兄忙,你可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到县衙了。”
尽管是在说笑,可是当楚质稍微计算了下,发现还真是如此,自从参加沈府的中秋夜宴之后,已经有半个多月了,都没有见到沈辽在县衙露面,就连当昏迷卧床休养的时候,也没见沈辽前来探望,只是令仆役送来一些补品而已。
似乎也想到了这点,沈辽俊脸有些微红,随之神情黯然起来,轻声解释到:“家里有位长辈不幸辞世……”
楚质一听,笑容立即敛去,带着一丝歉意安慰起来:“无心之言,望睿达兄莫怪,人生匆匆数十载,生老病死再所难免,且节哀……”
不过话又说回来,楚质对沈家还是比较了解的,知道沈辽祖辈和父辈早已逝世,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一个长辈出来。
就在迷惑之时,却听沈辽说道:“叔祖已年过七旬,安然辞世,合乎天命,作小辈的,心中悲伤,却感幸之。”
楚质轻轻点头,也理解沈辽的意思,古代环境条件的确十分优秀,然而医学手段却实在太差,连在现代看来非常普通的伤风感冒未必能治愈,能活到五十岁就满意高呼知天命,六七十可谓长寿,算是多赚有余了。
不像千百年后的人们,吃的、喝和,就连呼吸也饱受毒物之害,早就产生了抗体,说是百毒不侵一点也不为过,五十岁才是壮年,没满百岁不敢称之为长寿。
“尊亲辞世,我也深感悲痛,欲前往祭奠,不知可否?”楚质沉痛说道,百分之百是场面话,没有办法,谁叫沈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有事前来,自己怎能不主动配合。
果然,沈辽一脸的喜色,轻轻点头,立即站起来相邀,有些迫不得已的意思,带着几分好奇,楚质自然随行而去。
不久之后,车轿来到沈家门前,在沈辽的引请下,楚质步入其中,来到大厅,只见这裏麻布飘飘,一片白色,已然布置成为灵堂,堂前摆放着一具棺椁,中间供台上还树起了牌位,上书沈公周灵位等字样。
楚质知道,沈辽的父亲叫沈扶,祖父名为沈同,从名字结构来看,这个沈周应该是他叔祖无疑,而且能在家里布祭奠,应该是嫡亲一脉。
除去旁边几个仆役不说,牌位底下还跪着一个披麻带孝的青年,因为低着头,也看不清楚其模样,在这种情况下,楚质也不好多打量,从仆役手中接过几柱点燃的香枝,毕恭毕敬的上前施礼鞠躬,如此再三,不须仆役相助,楚质自己上前将香枝插入香炉之中。
“大人百忙之中还前来吊唁,存中感激涕零。”这时,跪着的青年抬起头来说道,模样清秀,年龄与沈辽相近,一双漆黑的眼睛特别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