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笑话(2 / 2)

在北宋的幸福生活 1576 字 5个月前

“解释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疑问。”张方平轻微笑道:“接任之后,我仔细看查衙内的簿册账目,发现了件奇怪的事情,年初时候,仓中钱粮所剩无几,为何顷刻之间,却有笔巨额进账,才那时起,官衙才得以实施所谓的青苗法令,让我百思不解的是,夏税未征,钱却从何来?”

“长者为先,舅父先释疑,外甥再解惑。”楚质狡黠笑道,其实张方平到任之时,就应该把这事告诉他,只是碍于他的举止行为,毕竟张方平表现出来的器量,很难取信于人,最后决定先做隐瞒,一直拖到现在,没想却成了自家人。

“滑赖,这分明是长者为后嘛。”张方平笑斥了句,忽然认真说道:“连我都可以看出青苗法令不如常平之法,难道范希文看不出来吗,他为何要实施。”

“舅父的意思是,范公是故意为之。”楚质喃声说道:“这么做有什么用意?”

“当然是给我留个人情。”张方平笑道:“在杭州,什么事情他都做尽了,如此不留余地,让下任州官情何以堪,心中岂能没有怨言,而今却留下青苗法令,只要加以改动,便是利民之功,声名政绩两全,让我不得不承下人情。”

楚质恍然大悟,当时就觉得奇怪,在常平惠民仓充裕的情况下,范仲淹还坚持实施青苗汉,没想原因还有这个深意,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官员也是如此,一经上任,说不定就会抹去废除上任留下的政令,送给继任官员这么厚的人情,想必他也不好意思再做改动。

“你何尝不是如此,想必也是知道常平惠民仓米粮足够来年之用,所以当我下令废除青苗法令之时,才没有坚持劝阻吧。”张方平笑道。

或许吧,楚质心中不确定,表面上当然点头承认,有点不好意思,愧声道:“错怪了舅父,实在是羞惭难安。”

“你初入仕途,不明其中深意,也情有可原,只不过……”张方平奇怪道:“范希文不是最在乎名节的吗,怎么会故意留下破绽来,让人坏他名声。”

确实有这个可能,人是最善忘的动物,当初范仲淹推行青苗法,百姓自然感激涕零,然而如今张方平直接实施常平法,借贷的钱谷不用归还,百姓欢呼雀跃,之后,心中肯定会埋怨范仲淹,怎么要收自己利息。

楚质理所当然说道:“范公视名利如浮云,只要对百姓有利,自然不在乎沾上些许污名。”

“范希文曾经扬言,名教不崇,则为人君者,谓尧舜不足慕,桀纣不足畏;为人臣者,谓八元不足尚,四凶不足耻。又云,人不爱名,则圣人之权去矣。教化之道,无先于名。”张方平摇头,解释说道:“这是他信奉坚持的原则,并身体力行,才使他得以直声满天下,贤名遍朝野。”

“可是范公时常对我说,平生之称,当见大节,不必窃论曲直,取小名招大悔矣,宜与国同忧,无专尚名节。”楚质说道:“范公以忧国忧民为重,真的不在意已身。”

沉默片刻,张方平叹道:“唉,我不如范希文,可惜了他。”

“是啊。”楚质赞同道:“以范公之大能,应在朝中为相,安邦执政,如今却是治理地方,真是大材小用了。”

“为相?”张方平莫名笑了笑,断然说道:“难,几乎没有可能了。”

“为什么?朝中君子大臣可是极为盼望范公回朝的。”楚质不解道,这可不是他的推测,而是何涉来信说的,他也觉得是这样没错,如果范仲淹再多活几年,回朝肯定不是问题,毕竟也有先例,宋朝的宰执大臣自从太宗时期开始,就走马灯似的换,换的人多,走的人也多,可只要没有欺君叛国的大罪,就不会在地方上呆太久。

比如夏竦,一手策划范仲淹、富弼谋逆案,世人公认的奸臣,被逐出京城之后,只隔了一年,就又回来养老了,当时无数人鄙视他,声讨他,要他立即滚蛋,而夏竦却充分发挥了他的不要脸精神,说自己病了,所以留在东京,寻求医药,死赖在京城,就是不愿意离开,到了最后,已经死了,别人也拿他没辄。

当然,这种事情范仲淹是做不出来的,不过就是以后的王安石,也是罢相之后,重新皇帝被召回,只要皇帝还记得有他这个臣子,该用的时候还是用的,而且以楚质自己的了解,觉得宋仁宗是个极为念旧的皇帝,召回范仲淹也不是稀奇的事情。

“庆历四年至今,已经有六七个年头了吧。”张方平冷笑道:“许久时间,要回的话早该回去了,何须等到现在。”

“可是听人说,若不是朝中有人从中作梗,范公早就回朝了。”楚质说道。

张方平问道:“是谁阻拦?”

楚质轻声道:“张尧佐。”

“他?真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