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2 / 2)

“你吃这么多怎么不长肉?”

“我运动量大。我每天要上课,要去道馆,要挤地铁,还要对人茶饭不思。”

“你思谁了?”何落凡挺好奇。

“反正不是你。”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何老师,你平时在家里做什么?”

“不做什么。”

“不会有点特殊爱好么?比如什么看电影啊,玩游戏啊什么的。”

“……喝酒算么?”

“喝不死你!”我低头专心啃鸡翅膀。过了半晌没听见动静,抬头见何落凡正用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我。我顿时怔住了,这样的动作和笑容,食指有节奏得在脸颊敲啊敲的。

——你这么厉害啊,以后还拜托你保护我啊。

——嗯,以后我保护你。

我依稀还能听见自己郑重的答应,就好比是一个承诺。而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年则用复杂的眼神盯了我半晌后红了脸。不是这样探寻的眼神,我猛然清醒过来,面前坐着的是何落凡。我的手指已经快触摸到他的脸,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啊,我再去买杯饮料!”我惊慌失措的跳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去买!”何落凡说。

我点点头,见他过去排队,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路边不远的报刊亭买了一包烟。两块五一包,五毛钱的打火机。我蹲在花丛边上把烟哆哆嗦嗦往嘴边上送。不过是一支烟的工夫,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双休闲鞋,浅蓝的牛仔裤,它们的主人正拿着一杯可乐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你才多大,跟个老烟鬼一样!”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一样是个老酒鬼!”我讽刺回去。

“刚才那是什么意思?”他也生气了,“连老酒鬼都喜欢的意思吗?”

“你想太多了,男人都死光了我都不会喜欢你。”

“通常说这句话的女人最后都爱那个男人爱得要死。”

我竟然说不过一个披着混血人皮的臭老外,坐在路边喘了会儿粗气。何落凡已经叫Apple来接人。他坐在副驾驶座,我坐在后面听他们用英语交谈,隐约能听出是在谈论女人。我听力差得要命,最后也听出何落凡话里的恼怒。他用汉语说:“陈苹,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不要在我面前提她。”

“请叫我Apple Chen!”Apple显然对自己的中文名字深痛恶绝。

他们开始吵架,吵到最后,Apple把车开得歪歪斜斜。若不是我还在车上,Apple一定抓狂得把车开进海里跟他同归于尽了。我躺在后座上,看着Apple艳丽妆容下骄纵的脸,越看越像我高中时最好的朋友。

那一晚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第二天早饭也没吃。

我知道我不该在何落凡爷爷家里任性,可是我难受,全身蔫蔫的,没力气,像生过一场大病。落凡奶奶猜我是水土不服,坚持让保姆熬了点梨汁给我喝。看得出来老太太很喜欢我,还坚持送我一块玉观音用红绳穿着,翠色|欲滴。

老人的心意比真金还真,我没推脱,愉快地收下了。

Apple送我们去机场,我和何落凡还是互相不搭理。我知道何落凡以为我对他动了情,而他只把我当一个好玩的小朋友。他这种人骨子里太绝情,不想要的人心丢起来也丝毫不手软。我一点也不想跟他解释,我只是单纯的喜欢跟他在一起,跟他斗嘴,惹他生气,我就会觉得愉快。

关于爱情,我始终是有的,心尖上站着一个人,高高在上的,想忘记都难。

可是也看不见摸不着,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有没有了女朋友,过得好不好。一无所知得让我恐慌到绝望。可是还是爱着他,辛苦的爱着他,执着得想把南墙撞个洞,像得了不治之症。

他却不来救我,他真狠心。我想他一定快把我忘记了。

我坐在门口发了半天呆,何落凡唤我去办理登机手续。我一摸口袋脑子腾地炸开了。我心慌地翻了全身的口袋,又不死心的将背包里的东西都倒在地上,跪在地上发疯了一样的找。

“怎么了?!”何落凡抓住我的手腕。

“我的钱包丢了……”说出这句话时,我的眼泪也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