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皇今年已经八十九,十年前就因为病重,不理朝政,整个大乾由太子、二皇子、三皇子监国,一旁还有一位长公主在。”
“明面上内阁、三省六部都倾向太子,可实质上真正大权在握的却是那位长公主。”
“太子至多掌握了三法司和皇城司。”
“而内阁中不少人则是支撑好学仁慈的二皇子,厌恶残暴的太子。”
“还有那位三皇子,仿佛天生有宿慧般,从小就喜好佛经,被认为是佛子转世,甚至有人私底下称其为‘佛皇子’。”
黄当当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王家大小姐接话茬。
王家大小姐显然从这些话和海门现在的局势中,推测出了不少,但绝对不是关键,深知这一点的王家大小姐继续低着头,一副‘我不懂,但你好厉害’的模样。
黄当当气急了。
什么叫做无招胜有招,黄当当之前不太懂,现在却有点懂了。
但她不能耗着。
只能是继续说道。
“之前海门,皇城司损失颇大,太子不会善罢甘休,同样的,二皇子、三皇子也会参与进来。”
“不过,肯定不会用明面上的身份,一定会暗中调动自己亲信势力来做。”
“王姐姐,你猜猜会是哪两个?”
黄当当再次主动出击。
你不是装傻吗,那我就考考你。
这显而易见的问题,你还装傻的话,就会被认为真傻了。
可你要是答出来了,那我就顺势揭破你装傻,看你以后怎么装。
黄当当眯着眼,和黄鼠狼一样盯着王家大小姐。
王家大小姐低着头,犹如蛇一样盘着,声音则是一断一断的,好似蛇嘶一般。
“这、这……应该是漕运和盐帮?”
“家父活着的时候,曾感叹现在的漕帮、盐帮真的是厉害,竟然能够把这买卖都揽到了自己手中,称得上是手眼通天。”
“我以前还不理解。”
“现在才在黄妹妹话语间懂了。”
“原来是这样啊。”
王家大小姐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恍然的模样。
忒不知羞耻了!
明明是自己猜出来的,却推到了已死的父亲身上!
可恶啊!
黄当当咬着小银牙,就想给王家大小姐一口。
可这次,还没等黄当当开口,王家大小姐就一脸疑惑地开口了。
“那位长公主呢?”
“她应该势力最大吧?”
“为什么她不出手呢?”
说着,王家大小姐就看向了歌德。
注意,是看向了歌德,不是黄当当。
两人在这裏斗来斗去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歌德嘛。
黄当当一直为难王家大小姐,可王家大小姐不仅不接招,还绕过了黄当当,直扑歌德。
听着黄当当开始急促的呼吸,王家大小姐眼底闪过了笑意。
来,继续。
别看你领先了。
最后的赢家指不定是谁呐。
被一个漂亮且身材极好的女人用崇拜且好奇的目光盯着,会有什么感觉,大概率是飘飘欲仙吧?
那种虚荣被满足的感觉,肯定会让人欲罢不能。
正常情况下,歌德也是这样的。
可此刻不同。
一来,他总是不时的就能瞅见柴刀。
二来,他更喜欢看王家大小姐和黄当当在那斗。
看两个女人不着痕迹的撕,真就比看戏都爽,要不是场景不合适,他恨不得拿着花生瓜子,一边嗑花生瓜子,一边大喊揪她头发,扯她衣服。
所以,面对王家大小姐的求知眼神。
歌德没多大感觉。
反而是遗憾。
不过,为了以后能够继续看。
他还是轻咳了一声,道。
“正因为她势力最大,所以,才不能出手。”
“她一旦出手了,那三位皇子甭管多大的仇,都得联合起来对付她。”
“到了那个时候,即使她是势力最大的人,也不好受。”
歌德说了一半,恰到好处的停了下来。
王家大小姐马上连连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
“莫先生您好厉害。”
“这些竟然都知道。”
王家大小姐再次露出了一脸崇拜的模样。
一旁的黄当当恨不得撕了王家大小姐的嘴。
就你长了个嘴!
就你会拍马屁!
诶呀,气死我了!
黄当当再次受挫,她到不是不明白这么做的好处,可她的性格,让她做不出来这种事儿,主要是有点……抹不开面子。
倒不是其它。
就是和歌德聊着的时候,两人那种共鸣感,让黄当当自认为是知己一般。
可现在,却要知己变‘宠物’。
她有点接受不了。
但黄当当是什么人,这一局落了下风,马上就开辟另外的战场。
“王姐姐,您要知道莫先生是什么样的人,您也得多学着点,不然以后万一跟着莫先生出去,漏了怯,那可就不好了。”
来,你不是装。
有本事,继续装。
王家大小姐缩在袍袖下的手掌又攥紧了。
虽说自古有男主外女主内的说法吧,但是大乾立国后,人们纷纷效仿那位开国皇帝,因此,也有着一些场合带各自夫人出席的。
甭管家里怎么样,出去了就不能落男人面子。
你得得体。
那就得应答如流。
“我、我会努力学的。”
王家大小姐结结巴巴,一副慌乱的模样,可还没等黄当当高兴,王家大小姐就又说道:“我要是不行的话,黄妹妹你可以陪莫先生出席的,我不介意。”
大度!
得体!
王家大小姐开始展示了。
黄当当则是差点破口大骂。
这种看似大度、得体,对别人来说有用,对她来说,有屁用。
她是仙儿,或者准确的说是,半仙儿。
这还是好听的。
不好听?
那就是半妖。
她怎么可能出席那样的活动。
一旁的歌德则是暗暗鼓掌。
暗暗道,厉害。
王家大小姐真就是不显山不露水啊,这种惠而不费的回答,不仅表现了自己的大度、得体,还给了黄当当暴击。
真是高明。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啊?
而且,她要是有这手腕,至于让一个白眼狼差点逼得死了?
歌德好奇地扫了一眼。
可没有看到柳大爷支招,也没有看到其它,完全就是本能。
难道这是激发了潜力?
歌德越发好奇,想要接着看下去。
可惜不行了。
他等的人来了。
而且,是一起来的。
门外——
南面,一辆漕帮的马车缓缓而来。
北面,一辆盐帮的马车也是刚到。
两辆马车,就这么在门前停下。
恰好,马碰头。
就隔着一拳距离。
两匹拉车的马儿相互怒视,咬着嚼子的嘴,不停翻起嘴唇,发出了粗重的吐气声,要不是有嚼子在,准得咬一起去。
而驾车的车夫,更是横眉冷眼,不打算退让。
对方是谁,大家都是明镜似的。
谁又能让得了谁?
但这个时候,马车里却响起了话语声——
“兄友弟恭,家给人足,老三你先。”
“兄弟同居忍便安,莫因毫末起争端,二哥您先请。”
两辆马车里的话语声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响起的。
同时响起,同时落下。
一时气氛竟变得有些尴尬。
因为,就在话语声落下的刹那,车里的两人同时下车了。
大眼瞪小眼。
同时表示,你不是让我先的?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