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奔起来马儿颠簸,两人都稍稍放慢了些步脚,待到月上柳梢,也才刚到城外十里,离天恩寺还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这位王爷,看你长得很不一般,又趁着这月华正好,不如就随小女子去吧。”高头大马之上,苏年锦戏谑着。
身后的慕宛之挑了挑眉,这是在调戏吗?半晌,无澜的面色上才稍稍一红,云淡风轻说了句,“好啊。”
“哎?”苏年锦一顿,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爷……不拒绝一下吗?”
“不必了。”慕宛之扬眸,看着路两侧灯笼下明灭的光,微微一笑,“本王找人算过,你命中缺我。”
“噗……”苏年锦一听就乐了,笑声荡在空气里格外好听,“哈哈……”
只是声音未歇,就见前方有一台青帷方布的轿子停在那,见仰头直笑的慕宛之与苏年锦,连忙躬身,“妾身等爷好久了。”
苏年锦忽而一愣,连忙敛了笑意从马上下来,曲身给秦语容行礼,“见过姐姐。”
慕潇吟从秦语容身边挣脱,一下子扑进刚刚下马的慕宛之怀里,争着吵嚷,“父亲去哪里了,吟儿好想父亲。”
慕宛之搂着慕潇吟笑意更浓,“吟儿今天乖不乖。”
“刚刚把《蒙求》背过,一直吵着要见你,问过木管家才知道你去长裕山了,才在这裏等你的。”秦宝凉上前替他掖了掖华袍,温软一笑,“要不是我拦着,小儿要去山上找你去了。”
“那么晚出来就带这几个仆从,以后不许了。”慕宛之嗔了她一声,却依旧紧紧抱着怀里的小人儿,“跟着父亲回家可好?”
“嗯。”小人儿笑得娇俏,只是眼神扫过一旁的苏年锦时不觉轻嘟了嘴,“吟儿想与父亲母亲一起骑马。”
“吟儿不许……”
“无碍,妾身坐轿子便好。”苏年锦一忙断了秦语容的话,看了看她们身后的青布软轿,接着道,“天晚了,爷还是快同小人儿回去吧。”
慕宛之回眸看她,月华如水,覆在寂寂树梢与长路间,就显得她一人的哀寂与萧索。夏夜的空气里泛着薄薄的土腥气,他浅滞了呼吸,眸光打在她云髻的簪子上,缓道:“也好。”
眼见得三人走远,苏年锦随即也上了轿子,只是还没走几米,就听轿子底下砰的一声,苏年锦整个人都摔到地上!
轿夫们慌忙落轿扶她起来,“主子,轿子坏了……”
受惊的苏年锦由人半扶起来,才发现胳膊处的衣服都被划破了,有一段肌肤有血流出来,众人大惊,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见苏年锦低身仔细看了看轿子底身的木棍,半晌冷笑,“坏就坏了吧。”
“我这就回去唤府中马车来,主子在这处等会吧。”有轿夫连忙上前禀道。
“不用了,这裏离城那么远,你来回一趟,我至少也得等两三个时辰了。”
“那……”
“我们走回去吧。”苏年锦抬手将划下来的衣服撕成条包扎在自己伤口处,又轻掸了掸衣襟上的尘,浅声给她。
“这么晚,主子抛头露面怕是不好吧?”有仆从忽从后面站出来,低吟了一句。
苏年锦缓回身,见他一身粗衣不过二十初的年纪,笑了笑,“趁着月光好,走走散散心,何况也没人知道我是怡睿王府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