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苏年锦几日没见他,又觉得他瘦削了不少,抿了抿唇,复又问道,“皇后怎么样了?”
“时清醒时糊涂,太医说不行了。”
“这样啊……”苏年锦低了低头,看着他一直蹙着眉心,心裏一皱,“爷有心事?”
“我现在最大的心事就是你。”
“若是爷怕夜长梦多,随时可以拿走我的命。”
“你以为我不敢?”慕宛之似乎有些愠怒,拳头紧攥,目光灼灼地逼着她,“你做好了一切准备,不就是想让我杀你?!”
“是……”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你不杀我,沐原和其他皇子就要杀你!”苏年锦哽了哽,泪眼蒙胧地看着他,“宛之,没有退路的,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你不能因为我而失掉一切,我不允许你这么做,决不允许!”
“可是本王,”慕宛之倔强地张开口,隔着栅栏,隔着杂草,隔着千山万水一样看着她,“心甘情愿!”
苏年锦眼前似有万山崩塌,一片废墟。她辛辛苦苦为他做的所有,在他那四个字面前,卑微不值一提。
春风到底还是寒峭的。
慕宛之在书房里喝了大半夜的酒,他似乎决意于不会杀她,只是一时想不到怎么救。如何对付大臣,如何解释她的私通,又如何堵住这满府的悠悠之口,所有问题都变成了口中的酒气,越喝越多,喝得双目迷离,浑身乏力。
秦语容让婉儿扶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夜里院子里的人也少,秦语容做的小心翼翼,唯恐怕人看见这一幕,待到慕宛之完全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四下一瞅,瞧着周遭无人,才放心合了门栓。只是那么多房子那么多下人她都瞄了一遍,唯独没看见,西厢房后面的琴房里,灯还亮着。
慕宛之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秦语容示意婉儿退下。婉儿倒了杯茶,看了看慕宛之,又看了看秦语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房中只剩秦语容与慕宛之两人,秦语容多燃了几支蜡烛,藉着明光走近床榻,仔细看了看慕宛之的样子。那清秀的眉目,俊朗的轮廓,坚挺的鼻梁无不透着一个帝王的威严。秦语容心裏暗惊,从未这样与他相处一室,如今这样看他,真是长着天生一副帝王之相。
秦语容缓缓放下烛台,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发了一会呆,而后伸手,缓缓将其脖颈处的锦扣解开,而后褪去他的长衣与亵衣,慢慢地,慢慢地,男人的躯体横陈在她的面前。
自从嫁进王府他从未碰过她,朋友妻也好,不喜欢也好,哪怕她无数次地暗示过他如今她是他的妻子,可是他永远是一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永远都是。
秦语容扯起唇角笑了笑,那笑尚未到达眼底便全数褪去,夹着许多说不清的意味。她用纤长的手指划过他的胸膛,冰凉的触感让梦里的他微微蹙了眉,轻口喊着:丫头,丫头……
“你的丫头,你救不了了。”秦语容趴在他的胸膛上,缓缓合了眼,“爷,要了我吧。要了我,我才是这府中堂堂正正的妾室,吟儿也才会成为堂堂正正的郡主。”
窗外春风呜咽,忽有琴音划过,冷冷清清。
秦语容心裏一惊,司徒怎地现在弹起曲子来?她看了看床上的人儿,缓步行至雕窗前往外看了看,满院子的花圃透着怡人的香气,月亮挂在天上,明晃晃的,如白玉盘,如瑶台镜,让人无限遐想。
管不了那么多了……
秦语容咬了咬牙,任那琴音越来越盛,顾自拿了桌子上的水端到慕宛之面前,自己喝一口,而后缓缓低头,唇对唇地喂给他。当她的唇紧紧贴着他的唇时,秦语容忽地一笑,那笑越来越深,最后竟化成了泪,滴在慕宛之的胸膛上。
她不知自己是高兴着还是悲伤着,只一点一点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全部剥掉,贴在了他的身上……
苏年锦在柴房里听着琴音一夜没睡,那琴声也弹了一夜,只听得越弹越急,越弹越用力,越弹越悲伤。苏年锦大惊,扶着栅栏看向琴房的方向,眉头直皱,怕是再弹下去,要琴毁人亡了……
果不其然,充斥着不甘、屈辱与愤怒的琴音,在寅时忽地全部化成哀鸣、低婉、幽咽,伴随着人的气力不支与心力交瘁,再发不出一丝声音。
当最后一尾琴弦断掉的时候,苏年锦一下子跌坐在那,心裏直慌,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