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宛之将秦语容房间里的东西全都砸了,砰砰几声,瓷盏花瓶全部碎在她的脚下。只是秦语容一直笑着,笑着,而后拿了件干净的长衫走向他,“爷,妾身给你更衣。”
慕宛之双目一沉,未说话,转身立马出了门,大步流星朝着书房走去。
只是半路忽被木子彬拦住,说是夏芷宜招来所有的下人,说福子是她安排在王妃身边专门陷害王妃的,她认罪。
太阳有些清冷,慕宛之抬头看了看路两侧的花影,直奔柴房。
苏年锦刚沐浴更衣完,换了一身干净的杏花衫,袖口绣着细碎的花瓣,整个人瞧起来淡雅清新。见慕宛之来了,她只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抚上他的腕子,道:“王爷带我入宫。”
慕宛之一时看不懂她眸中的深色,心却是慢慢放下来,点了点头,“好。”如今是她要求的,他都依她。
“那爷等我一会,还有个人我也得带上。”
她这样说着,便一溜烟跑向琴房的方向。只剩慕宛之在原地等着,日光凝固而灿烂,一时炫极。
司徒已经面色惨白,弓着身子趴在断裂的琴上,苏年锦抿了抿唇,缓缓走近他,“琴者,禁也。你这样不要命地弹,大抵要随这琴一起去了。”
司徒嘴唇干裂,指尖流血,一双目憔悴苍老,“当初,是为了取悦容儿,才学的琴。”
苏年锦心底一恸,他这样以琴泄愤,莫不是昨晚……
“她如今是他的人了。”司徒缓缓抬起头来,眼眶中晕出一些泪丝,干笑两声,“倘若一开始知道是如今这样的结局,我又何必与她相识……”
又何必这样大费周折,又何必拜托宛之帮忙,又何必千辛万苦逃回来隐姓埋名冒着生命危险也得守在她身边,何必,何必……
苏年锦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瞧得他进气少出气多,心头一痛,立马拼尽自己力气扶他起来,“还能不能为我弹最后一曲?”
似乎觉得有愧于眼前的女子,司徒缓缓看向她,苍白的唇色微微泛红,“只要给我琴,便可以。”
“好!”一个好字,让她险些落下泪来。
未央宫。
慕宛之站在宫门外守着,一袭白色长衫显得疏俊清流,雅淡至极。
庆元也已经允许了,让苏年锦送她最后一程。这是她的心愿,他怎么也得依顺她。
此时的宫里,仍然还有冬末时留下的清冷气息。窗前一尾兰花开得正好,漾着床榻上的人气息平和,面色安详。
庆元就坐在榻前,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好似怕少看一眼,他就犹如受了钻心之痛一般。两人双手紧扣,白色的头发互相交缠,彼此爱意渗透在空气中,不由得让苏年锦目色一痛,这大概便是世人皆要的白首不离吧。
“皇上,这丫头是个好孩子。我……听说最近有些大臣告发她是前朝余党,你……千万别信。”昭容躺在床上喘着粗气看着庆元,笑意存在唇角,“她就像我的女儿一样,对大燕是没有坏心思的,求……求皇上下旨为她正名,让她好好当怡睿王府的王妃……”
庆元缓缓回头,目光暗沉,全是眼泪。似乎也斗累了,算计累了,如今她即要走,他恨不得拿自己的命换她活着。
“好,我都依你。我这就下旨,将那些怀疑他的大臣关进大牢,为这丫头正名。”
“谢谢……谢谢皇上。”
“初儿……”庆元紧紧握着她的手,老泪纵横,“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要离开我……”
“皇上,我在另一个世界等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初儿永远是皇上的初儿。”昭容亦是流了眼泪,看着他,呼吸衰竭,“我只恨没能多清醒一刻好好看看你,这几十年,辛苦皇上在我身边守着……”
“初儿……”庆元用苍老的双手抚摸她的面颊,喉头哽咽着,“我不后悔,从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