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阡陌,我很喜欢你(1 / 2)

再见,顾南浔2 左瞳 7244 字 2个月前

顾南浔下飞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给他家小猪打电话,可是却率先接到了江麟的电话,江麟在电话那边,似乎鼓足了勇气,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般,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道:“南浔,我回来了,回来几天了,因为一直犹豫一件事情所以没敢告诉你。”

他一愣,步伐僵住:“你回来了?不是让你在那边帮我照顾爷爷和初晓?”

“初晓我带回来了,在我家呢,至于顾爷爷……”

他的呼吸一滞,心头已经蒙上了一层灰,恐惧令他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沉默地倾听。

“顾爷爷小脑已经开始萎缩了,前几天瑞士那边的主治医生也给我打了电话过来,说还有其他内脏也有了轻微的功能丧失的症状,已经不适合再转院或者送回国治疗了。”江麟说出这一段话几乎用了好几天的思考时间,他甚至准备了好几个版本,但是无论是哪个版本,哪种措辞,既定的事实都不会因为形式的变动而有所改变,他索性直白地告诉顾南浔一切。

顾南浔心裏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可是他没想到亲耳听到爷爷病情恶化的消息后还是像一记重拳直直击在他的胸口上,撞出了一个填补不上的窟窿。

电话两端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后,江麟听见顾南浔尽量在平稳住自己的声音:“手术呢?”

“那边的人说必须直系亲属签字,我打电话给你爸,他从德国飞回瑞士把字签好了,现在还在等那边新的病历单。”江麟说道。

“好,麻烦了,初晓在干什么呢?”

“那小子倒是挺乖,我跟他说你这几天忙,他就说等你忙完了再去找你,现在在我家吃过晚饭后睡着了。”

顾南浔的内心稍许有了安慰:“谢谢你了,明天我再去接他,不吵他睡觉了。”

“好。”

挂下电话后,他一个人在机场的休息室发呆,脑海里明明是一片空白,却觉得焦灼的思绪在脑海里不停打转,让他顿感疲惫。

等了一会儿手机响了,他看到屏幕显示:猪。心脏的一角就轰然坍塌了,不是软弱而是找到了温暖的地方,可以让他暂且休息和依赖。

“小猪?”

林阡陌刚刚送走陆竞骁,陆竞骁本是要送她回家,却不料又接到了工作电话赶着去解决了,她很懂事地连忙让他去忙了,自己一个人在茶馆门口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给顾南浔打了通电话:“没什么,就是想你了,问问你干什么了,吃晚饭了吗?”

顾南浔听着电话那端滴滴答答的雨声问道:“你在外面?我回来了,我现在去接你。”

顾南浔的车子在门口停下来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都快被冻僵了,连忙搓了搓胳膊就蹿了进去。

几天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一些,但是身形依旧挺拔,她一上车就扑进他怀里,腻乎了他一会儿,抬头却望见他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愁绪。

“怎么了?生意没谈好?”林阡陌微微蹙眉担心地问。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了他情绪不高,明明来的路上,他已经决定暂时对她隐瞒爷爷的病情了。

他微微勾唇双臂搂着她,低头目光柔和地望着她水灵的双眼,摇了摇头:“放心,你的事,我不会失败,下个月你的杂志社差不多也建好了,到时候可以策划新刊了。”

她的眼睛眯成两弯可爱的月牙,仰头对着他傻笑:“辛苦啦,回家我给你做牛肉火锅好不好?”

“好。”他宠溺地在她脸上一掐,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在她还在笑着的唇上印上一吻。

两个人回到林阡陌的租房里,她一进家门立刻勤快地开始做火锅料理,顾南浔在客厅看了一会儿工作邮件后,进厨房帮忙,刚一进去就看见她低垂着眼睛心不在焉地在那做调料。

“不高兴?”

林阡陌一怔,扭身看见顾南浔正挽起袖子过来帮她的忙,她点点头把梁好和陆竞骁的事情简单跟他说了说,最后她叹气道:“陆竞骁移民的事情,我到底应不应该跟梁好说呢?总觉得他们挺可惜的……”

听到这裏,顾南浔的手僵在料理台上,那一丝愁绪又从心底最深处翻腾出来,他微微蹙眉,感觉心间的一个角落像一处渐渐荒芜衰败的废墟,有沙砾在渐渐地、轻轻地剥落。

他顿了一会儿才道:“让他们自己选择吧。”

林阡陌侧头看见他英挺精致的侧脸淡漠到没有任何情绪,撇撇嘴没再说话。

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温馨地吃火锅,到最后两个人都撑得不行,顾南浔去楼下买了几瓶酒,一瓶一瓶地喝了不少,林阡陌陪着他喝了一瓶后,发现他眉宇间仍挂着一丝愁容,担忧地问他:“南浔,你是不是有心事?”

顾南浔侧过头来,一手拿着酒,一手随意地搭在她的椅子背上对她笑了下:“没什么,好几天不见你,开心。”她捏捏他的手背没再说什么。

吃完后他们坐在餐桌上聊天,顾南浔单手撑着头,看着旁边的女人小嘴叽叽喳喳的,一直说个不停,这只猪似乎永远有跟他说不完的话,大到公司的公事,小到一卷衞生纸。

内心沉甸甸的心事也被她的话语一扫而光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丝毫不觉得她聒噪,只是觉得听着她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那么的有趣生动。

很奇怪的是,这和他以前想过的未来伴侣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当时就决定了,一定不能找一个太吵闹的女人,他喜静自然也不希望对方太闹,可是和林阡陌待在一起后,反而是他不习惯了太安静,他喜欢听她说话,听她咯咯笑个不停。

看看时间,该离开了,林阡陌舍不得顾南浔走,坐在沙发上抱着他的大腿不撒手:“别走了嘛!”

顾南浔喝得有点多,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吻了她的额头一下道:“你妈允许我们同居吗?”

她在他怀里眨眨眼,不太能肯定这个答案,不过他们毕竟是结过婚的啊,没必要这么讲究吧,再说,该发生都已经发生了……

“我说你有必要绅士风度保持到这个份上吗?”林阡陌掀起眼皮看他的下巴。

“毕竟是长辈,还是尊重一下比较好。”顾南浔垂着眼睛看她,帮她拨开脸颊上的一丝碎发。

她抬起手,摸了摸他下巴上新长出来的一点点胡茬道:“要不改天我侧面问问我妈?”

“嗯,那我去洗澡了,你洗不洗?”顾南浔低声问她。

“好啊。”

林阡陌在浴室外面挣扎了一会儿,又怕顾南浔嫌弃她矫揉造作,一咬牙,脱个精光就蹿进去跳进了浴缸。

顾南浔正好笑地看着林阡陌红着脸扑通跳进浴缸里,修长的手臂伸过去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林阡陌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顾南浔捏着她的下巴浅浅吻了一下,林阡陌眨眨眼看着他挂着水的英俊脸庞,觉得不够过瘾,索性双手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吻了一会儿顾南浔就受不了了,他轻轻分开她,皱着眉头道:“别点火,好好洗澡,转过去,我给你洗头发。”

她乖乖转了过去。

他抹上洗发水慢慢给她揉搓着洗头发,一边幽幽道:“最近工作太多,高飞都累得够呛。”

“高助理啊?要不要再多请个助理帮忙?”她问道。

“不了,多一个助理还要重新教给他很多事情,很麻烦。”

“我我我!”林阡陌忽然高举双手毛遂自荐。

顾南浔一愣,在她脑后给了她一记爆栗,不满地道:“你什么你,自己公司的工作都忙不完,你杂志社的摄影新刊名字起好了?专栏作家的稿子催到手了?旅拍项目和旅游公司的人合约签完了?”

天啊,顾南浔竟然对她公司的事情比她自己还清楚,她揉了揉脑袋摇了摇头,随即调皮地嘿嘿一笑道:“摄影新刊名字想好了啊!”

“叫什么?”

“《我爱南浔》怎么样?”

后脑勺又是一记爆栗!

“你正经点。”顾南浔声音异常严肃。

林阡陌微微侧头瞄了一眼身后的他,明明正笑得满面春风还在这假正经……这男人一点也不诚实!

她暗自腹诽了一声,随即听到顾南浔道:“你有空的时候帮我理财好了。”

林阡陌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搓搓自己的脸颊道:“这么信任我啊,不怕我卷跑你的家产啊?”

“嗯,你卷走吧,前提是你有那个智商。”

“……我终于知道你为何选我当伴侣了,就是因为我智商欠费不会对你的财产造成任何损失。”她很绝望。

“是啊,你终于想明白了啊。”顾南浔笑了笑。

她咬了咬下唇侧目狠狠瞪了他一眼,撇撇嘴问:“那我去考个会计证吧?”

“你愿意上进我很高兴,不过还是算了,专心忙你自己的事业为主。”

“嘁,有什么了不起,不知道爱情是学习最大的动力吗!”

顾南浔这会儿刚好帮她洗好头,他从背后抱住她娇小的身体,把头搁在她白皙的肩窝上,低沉性感的声音真实地划过她的耳畔:“阡陌,别离开我,我很喜欢你。”

她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不仅仅是因为这句令人陶醉的情话,他从来不喜欢表达自己的感情,这是她了解的,她也从来不在意,毕竟这是他的性格,可是没想到,今天竟能听到他亲口对她说出那份喜欢。

她伸出手抱住他强而有力的手臂,转过头吻住他薄薄的唇:“我才不要,赶我我都不走,我厚起脸皮来连我自己都怕。”

之后,两个人从浴室里一直折腾到卧室,林阡陌全程凌乱着,脑海里的神经线早就一根根地崩开,在他近乎野蛮的吻里迷失。

她似乎做了一个不算短的梦,梦里她和顾南浔结了婚生了女儿,只可惜女儿没随了她这么活泼开朗迷人又可爱……

好吧,这是她自认为的性格。

女儿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随了顾南浔,她很愤怒,自己怀胎十个月生下的宝贝女儿,没有一点像她,她感到相当委屈,顾南浔凉凉地扫了她一眼,没理会她的愤怒继续低头陪女儿玩积木。

女儿也凉凉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奶声奶气地道:“妈妈……糖糖……”

然后就听顾南浔嘲笑她:“贪吃这点不是随了你?”

啊,她要被这个男人气死了!

清晨,她睁开眼睛醒来,顾南浔还搂着她,大手随意地搭在她的腰上没醒。她居然还记得刚刚做的梦,她调皮地用指尖轻轻戳顾南浔的鼻尖,哈,叫你天天喊我猪!随即一丝喜悦和甜蜜在唇角绽放。

“阡陌啊,在不在家啊?”

客厅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林阡陌瞬间整个人都吓傻了眼,这个声音是韩冬美大人啊!

她惊得立刻坐起身来,顾南浔被她的动静吵醒,皱着眉头半睁着眼:“怎么了?”

“坏了,坏了,我妈来查房了!”

顾南浔眨了两下眼睛,头脑清醒了,坐起身,顿觉不妙。

林阡陌赶忙匆匆穿好衣服,捏了捏他的手背道:“你先钻进被窝假装睡觉,我去应付。”

林阡陌刚推门出去正好看到韩冬美要进来,她心脏都被吓出来了,一阵后怕,赶忙一把带上卧室的门尴尬地笑了笑:“妈,妈,咱来之前提前打声招呼行吗?这大早上怪吓人的……”

韩冬美是什么人,年轻的时候也是曾经在花丛中滚打摸爬过来的人,这小年轻的一举一动别想逃过她的法眼,她一见自己女儿那副掩着卧室门的紧张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韩冬美瞄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故意放大声音道:“小顾,穿好衣服出来吃早点。”

……

自己的妈太强悍了吧!!!

此时,韩冬美正在厨房里给他们俩做营养早餐,顾南浔双手交叉叠在一起,撑在桌子上挡着半张脸,只露出坚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目光,对旁边的林阡陌小声道:“你妈……不太好应付。”

林阡陌噘嘴双手围在他的腰上,将头枕在他的背上,点头表示自己二十二年来深受韩冬梅的荼毒,精神片刻不得松懈。

韩冬美煎了荷包蛋还有香肠给他们,做好后从厨房出来见两个人正偷偷咬耳朵呢,轻咳了一声端着两盘营养早餐过去道:“快吃吧,这臭丫头自己住就生活不规律,总不吃早饭,迟早得胃病,我不盯着你行吗!小顾,你平常替我多念叨着她。”

顾南浔点头应了一声,他觉得不自在,是因为原来承诺过,自己从德国忙完后,便来看望韩冬美的,但是没想到今天不巧撞上了,所以觉得有失礼貌。

韩冬美一眼看穿他,随即道:“我听臭丫头说了,你从德国回来之后没多久就被她派到外省拉拢客户了,一时间抽不出空来看我我也能理解。”

顾南浔一愣,随即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伯母,我服了您了。”

韩冬美哈哈一笑,拍拍顾南浔的肩膀道:“今天你俩不忙吧?陪伯母逛逛街,晚上来我家吃饭,伯母给你做拿手好菜。”

林阡陌第一个反对,当下就护着自己男朋友,瞪着韩冬美表示抗议:“妈,他好不容易今天不工作,你就不能让他休息一天,要逛街我陪你就好了啊!”

韩冬美恨得牙痒痒的,这臭丫头片子,胳膊肘一天到晚往外拐,不知道她这是在试探未来女婿啊!

顾南浔握住她的小手抿唇笑笑:“没事,我也很久没逛街了。”

冬日的街道上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几片枯黄的叶子悠然飘落,在地面上被路人不小心踩到,发出轻声脆响。

韩冬美走在前面,忙着看哪家商店在打折促销,顾南浔穿着笔挺的休闲褐色风衣,一手提着韩冬美的战利品,一手搂住紧紧抱住他的腰不放手的林阡陌,漫步在后面。

久违了,这种享受生活的感觉,这些年来,他觉得自己的生活节奏在不停地加快,自己似乎成了工作奴隶,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外面蚀骨的寒风不停地吹来,他的心却一片温热。

捕捉到他脸上一丝舒心的笑意,林阡陌抬头问他:“笑什么?”

“伯母做的荷包蛋很好吃,我很喜欢。”他淡淡道。

“荷包蛋那么简单的东西有什么好称赞的,下回我做给你吃。”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顾南浔收住本来就极淡的笑容,有些自嘲地低声道:“我已经想不起来我妈妈给我做的荷包蛋的味道了,记忆里她只给我做过两三次早餐。”

林阡陌能明显感受到他情绪的起伏,她小声问他:“你跟你妈妈……关系不太好吗?”

他眼神无光地看着远方很平静地道:“她是‘铁丁’,不想要我,也不喜欢小孩子。”

林阡陌僵住面容,用很深沉的目光看着他,却无法言语,转而看到他对着她浅笑了一声,大手摸了摸她的头:“所以,阡陌,你很幸福。”

“来来来,把衣服穿好,你爸刚才来电话了,他现在在陪你林阿姨逛街,说让你别分心好好去上学,放学后他和林阿姨一块来接你。”

江家,江麟一边给初晓穿衣服一边对他说道。

初晓一听马上就能见到林阡陌和顾南浔了,高兴得在他家乱蹦乱跳,可把江麟愁坏了,追着这小屁孩满处跑。

初晓重新转回学校的手续还都是江麟代办的,这几天他快累成狗了也不见顾南浔请他出来喝酒,把他气得不行。

刚送完初晓回学校,他坐在车里生闷气,这个见色忘义的顾南浔啊,早一点的时候他怎么一点也没发现啊?

正要给顾南浔打个电话骂过去,手机却响了起来,是他女神的。

电话里廖霏雨的声音有些颤抖:“江麟,你现在能不能过来一趟?”

“你等我。”江麟的眼神顷刻变得严肃尖锐起来。

廖霏雨站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下,终究是让一通电话暴露了自己深藏的软弱。

她今天是来要债的,她的父亲借了她几万块钱,今天是当初说好的要还钱的日子,但是她的父亲迟迟没有联络她,她就知道,今天必定是要戳破很久以来那层窗户纸了。

江麟的车子开得飞快,路上闯了两个红灯也满不在乎,他的心慌乱得不行,从小到大能让他真正紧张慌乱的事情没有几件。

一阵急刹车后,江麟匆匆赶到,廖霏雨侧目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估计今天要撕破脸,我叔叔也在了,我怕真要打起来,我一个女人太吃亏。”

“我知道,上去。”

江麟今天意外地没有跟廖霏雨逗趣,反而一脸严肃地拽着她的手腕就往上走。

廖霏雨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怔。

老式的单元房里,廖父抽着烟和他的弟弟坐在一块看着廖霏雨,语气没有丝毫温度:“霏雨,你也知道现在养个小孩子到处都需要钱,我怎么可能这么快还上你钱?你就不能再通融一个月?”

廖霏雨冷若冰霜的面容上浮起一丝冷笑,她对视着自己的父亲道:“我已经通融过了,本来说好上个月还清不是吗,我现在手里还捏着你写给我的借条,我不想跟你闹僵。”

江麟双手抱着胸,面无表情地看着沙发上的两个男人,沉默不语,廖父的弟弟皱了皱眉头,斜眼瞪江麟转而问廖霏雨:“怎么着,还带着你男朋友来要债?怕我们不给,要动手来硬的啊?”

这话说出来就带着火药味,江麟挑挑眉毛,冷哼一声:“大叔,我跆拳道的黑带要给你看看吗?”

“你!”

廖霏雨用手覆盖住江麟青筋微微突起的手背,提醒他冷静:“江麟。”

江麟没再说话,皱着眉保持沉默。

廖霏雨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即露出一个冷艳的笑容对她父亲道:“我上次来的时候,那个角落里还没有那台电脑,你大儿子是个电脑迷,你刚一拿到我借你的钱就给你大儿子买了新电脑不是吗?”

廖父一下子整张脸变得窘迫不安,他颤抖了一下嘴唇,顿然了一下才胡搅蛮缠道:“这,这是你红姨用单位补贴的钱买的,再说了,你现在不是混得挺好吗?什么……什么室内设计师,一张设计图纸好几千,你爸找你借几万块你都舍不得?”

江麟忽然低笑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讥讽的味道。

廖霏雨却冰冷着面容一板一眼地道:“我凭自己的本事开的公司,每个月自己的房租钱、公司的租赁费,还有手下员工的工资钱,都是我一个人在赚,我手里并不富裕,而且我没有向你和我妈要过一分钱,现在你想起来你是我爸了?你有尽过一天作为父亲的责任吗?”

廖父被这一番话气得够呛,扔了手里刚点上的烟,作势就要扇她耳光,胳膊还没抡圆,就被江麟一个闪身躲过,然后死死钳住他的手臂。江麟紧锁双眉,冰冷愤怒的瞳孔里仿佛正燃着火焰,他低声道:“伯父,我在这裏,您就别想伤到她一根汗毛。”

廖父气得脸红,一把甩开江麟的手,指着他的鼻尖跳脚:“你是什么东西!霏雨,你哪里给我找了这么个野男人!”

他叔叔随声附和:“霏雨,你们父女一场,你好意思跟你爸天天要账吗!我们廖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吃里爬外的!”

“你天天找我要钱,有没有想过我很可能活不下去!”廖父气急败坏地接话。

廖霏雨内心的温度早就骤降,呼吸的时候都能感到一股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直直撞击着自己的心脏。

“从小你和我妈从来就没有关心过我,到现在反而质问我是否想过你能不能活下去?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廖霏雨笑着,那笑容却透着最深的痛心和绝望。

“你,你这臭丫头!我是为了我自己吗!你两个弟弟要上学,要穿名牌,要旅游,我作为父亲能不满足他们吗!他们最起码也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廖父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看着她。

江麟气得胸口疼,他咬紧牙根,攥紧双拳,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们是你的儿子,我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既然活不下去还要穿名牌、要旅游?你这是给的他们什么教育?贫穷不知道自己勤奋,总想着靠父母靠别人救济吗!你根本就是养了两个废物!”

廖霏雨丢掉以往高贵冷艳的形象,扯着嗓子绝望地呐喊。

她的心被那阵寒风吹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每吹一下,边缘的棱角都在不停地折磨她。

廖父和她叔叔终于被点燃了所有的怒火,一个拉着她的胳膊固定住她,一个挥手过来就是一个巴掌,那个巴掌声带着愤恨的力度,似要劈开斩断了那孽障般的血缘关系。

廖霏雨闭着眼睛,悲哀与愤怒的交织情感,让她情不自禁紧抿住的双唇都开始颤抖。“啪”一声响,但她没有感到任何疼痛,再睁开眼睛,却看见江麟正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右脸上一个明显的红印和微微破开的嘴角。

她睁大眼睛,全身僵住。

江麟满不在乎地舔了一下嘴角,扭正被打偏的脸,虽是面无表情,眼神里却传递着坚定而强悍的力量,他的声音出奇平静:“伯父,您和叔叔是长辈我不会动手,但也请你们拿出点做长辈的样子,霏雨的钱请你们尽快还上,我父亲的私人律师几乎百战百胜,我们手里也有你们的借据,如果你们希望闹到法庭上,我随时奉陪,钱也好,时间也罢,我有的是。”

“你!”廖父颤抖着,用食指来回指着他们两个人,最后愤怒地道,“都给我滚出这个家门,从此以后这裏不欢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