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男人,你找我干什么!自己管。”
边边被顾怀璧按在爪子下面,只能连声求饶。
顾怀璧闹得累了,抱洋娃娃似的把边边抱起来,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亲亲热热地嗅着她,和她亲昵。
边边环住了顾怀璧的脖子,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阿怀。”
“嗯。”
“我困了。”
“睡吧,我抱着你。”
严嘉树捂住了眼睛,绝望地摇头。
他是真的老了,搞不懂现在的小年轻脑子里在想什么,也看不得他们腻腻歪歪。
“小劳,有没有厕所啊,”半路上,严嘉树对劳伦斯说:“我要上厕所。”
“上什么厕所啊,这是高速呢!”
“哎,我晕车,想吐了。”
“别别别!”劳伦斯嘴角都哆嗦了:“口袋,你不是带了口袋吗!”
“哎!我跟你们出来遭什么洋罪呢。”
“谁让你跟着来凑热闹。”
严嘉树吞了一颗晕车药,叹息道:“这么多小狼出动,万一闯祸怎么办,我必须看着!”
“有老大盯着呢。”
“他自己就是个小崽子!”
严嘉树的老年团也算是忧国忧民了,生怕族里的狼崽子们出点什么事,哪怕一路颠簸也要跟着过来。
顾怀璧睡着了,边边眼睛微阖着,却也能听到严嘉树的话。
她睁眼看了看老头子,他软绵绵地倒在椅子上,脸色惨白。
“严爷爷,你放心吧,我会盯着他们的。”边边对严嘉树说:“不会闯祸。”
“哼,你也是个小娃娃。”
“才不是咧。”
她心底其实也能够理解顾怀璧。
狼族是被蓝天与大地祝福的种族,他们热忱而开朗,家庭观念极重,信任并且深爱着自己的家人。
顾怀璧孤独了太久了,他喜欢家族里的这份闹哄哄的感觉,这能让他安心。
边边既然选择了这个男人,也应该和他一样,爱他所爱。
傍晚时分抵达康定,浩浩荡荡的车队驶入了酒店停车场。
车队里的长辈们一个个晕车歇菜,筋疲力竭。
边边和族里的小辈们一起将长辈们送回房间休息,又给他们点了清淡的餐食送到房间里,而顾怀璧跟劳伦斯他们去周边探查情况。
狼族的集体出动总归不算小事,而且这一次是老老小小都带着,所以必须保证安全。
老年狼们酒足饭饱,总算是恢复精力了,大家伙儿排排坐在严嘉树的房间床上,遥想当年,他们算是叱诧风云戎马一生了,没想到这会儿反倒让小辈们看笑话了。
劳伦斯倚在门边,笑着说:“要不各位叔叔伯伯们就在康定玩几天得了,再往上走,到时候晕车加高反,更严重。”
严嘉树挥手拒绝:“当年老头子风光的时候,你这小子还没出生呢,这会儿笑话我们了。”
“我哪敢啊!这不是担心你们的身体吗。”
“甭担心,精神着呢!”
……
他们的确精神,第二天去逛购物中心,这些爷爷辈的老狼们可算拿出了年轻时候的雄风,买什么牦牛肉干啊藏香啊还有所谓的虫草保健品,几乎都快要把人家的购物中心搬空了。
边边看着周围的营业员嘴角都快笑烂了。
小辈狼可算遭殃了,原本宽敞的车内空间现在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保健品,他们怨声载道又不敢直说,一个个哭丧着脸。
早上,边边跟顾怀璧去了金刚寺。
寺里香火鼎盛,蓝天白云与金瓦白墙组合成炽烈鲜明的色调,拍照格外好看。
顾怀璧拿着相机,一路上都在给边边拍照。
边边不太会找镜头,总有种憨态的呆气,照片拍得傻傻的。
旁边专业摄影的劳伦斯看不下去了,用自己相机给边边闪了几张照片,边边特别满意,总夸劳伦斯技术好。
劳伦斯承担了边边的私人摄影师,乐呵呵地给她拍照。
顾怀璧冷眼看着他,总给他捣乱,在他按快门的时候,推他一下。
劳伦斯:“干嘛啊!”
顾怀璧认真地说:“她是我老婆。”
“我知道啊。”劳伦斯继续对焦。
顾怀璧依旧一本正经地强调:“不是你老婆。”
“……”
两个大男人推推搡搡打打闹闹,边边懒得理他们,独自一人走到了寺庙角落的房檐下,身边有一排铜色的转经筒。
边边伸手拨过转经筒,一直走到红檐的长廊尽头,路过转角的时候,忽然起了一阵风,檐下风铃哗啦作响。
这时,身旁路过的一位女修士双手合十,对边边点了点头。
边边也连忙向她颔首回礼。
“欢迎你们。”女修士面含和蔼的微笑,慈眉善目地看着她。
边边有些诧异,不知道她说的“你们”,是否意有所指。
对面的廊台边,劳伦斯又在给顾怀璧拍照,顾怀璧伸手挡住了镜头,说清净之地不许乱拍。
劳伦斯偏要拍,还故意偷|拍,给他拍各种丑爆的黑历史照片,顾怀璧只能原地把他揍一顿。
女修士目光低垂,又望了望边边的腹部,柔声说:“也欢迎你。”
边边不明其意,也只能向她道了声:“叨扰。”
待女修士离开以后,边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感觉有股温暖力量,漫遍了全身。
晚上,顾怀璧趴在边边的腹部,嗅了半晌。
边边托起他英俊的脸庞,笑着问他:“你乱闻什么啊。”
“他来了。”
“谁来了?”
顾怀璧忽然她的腹部印下虔诚的一吻,柔声说:“边边,你要当妈妈了。”
边边蓦然坐起身,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怀璧。
“你、你又改行当医生啦?这都能未卜先知。”
她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顾怀璧神情严肃,丝毫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他重新拱进边边的怀中,手护住了她的腹部,柔声说:“我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很奇怪,边边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变好了很多,到珠峰大本营以后,许多年轻的狼崽们都歇菜了,高反严重。
可是边边竟然丝毫没感觉到不适,恰恰相反,她还很精神呢。
顾怀璧说她怀孕了,边边自己却没有感觉,连呕吐的反应都没有,整个人精神十足,如果不是顾怀璧极力反对,她甚至都想跟他一起去攀珠峰了。
老狼们经历了一路的颠簸和高反,到了珠峰大本营,反而已经适应了这裏的气候和还海拔,高反的症状也消失了。
年轻的狼崽们没有他们这么强的适应力,整天睡在帐篷里,别说登珠峰,连走路腿都在发抖,也只能作罢了。
严嘉树抱着手臂倚在帐篷门前,看着正在输液的劳伦斯,笑眯眯说:“现在知道,姜还是老的辣吧。”
“哼!我已经、已经快好了!再等我两天。”
“我们可等不了你了,待会儿吃了早饭就去攀珠峰,你就在下面好好看着吧。”
“啊,我已经好了,我跟你们一起去!”
“甭勉强了,自己好好休养吧。”
“哎哎,叔,别这样!带上我啊,我来都来了……”
那天早上,狼族们从珠峰北坡的崎岖地带攀登,边边还张罗着给他们准备齐全的登山装备和牵引绳索。却没想到,这些家伙们撒了欢儿似的奔向雪地,直接在雪地里兽化成了狼的形态,朝着峰顶攀登而去。
群狼攀峰的场面前所未见,壮观极了。
阿怀却并没有离开,他站在边边身畔,轻轻舔了舔她的手掌心。
“你也去啊。”边边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爬上这个世界的最高峰,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么?”
群狼们停驻在半山腰,纷纷回头望向他们的王,发出长长的鸣叫,似乎在催促顾怀璧一起登顶。
那头深棕色的巨狼不为所动,它站在女孩的身边,寸步未移,晶蓝色的眸子射出坚毅而沉稳的光。
他不会去了。
他的高山河流、他的尘世人间、他心尖的每一寸月光……都是身边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