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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丞相所在之处, 苏寄尘必然要来刷一下存在感, 这不,孟相和赵琛还没站下多久, 苏寄尘就发现了他们,虽然有赵琛在让他稍有犹豫,但还是决定过去。
眼瞧着苏寄尘越来越近, 雪衣金冠的端王殿下漠然转身, 丢下一句“告辞”便走了。
这倒让留在原地的孟丞相越发觉得两人不对付。
据他所知,苏寄尘与端王的交集,只有一次。
在甘霖时, 苏寄尘救过他的女儿, 哦, 也不能称之为救,只是有那个意思, 虽然做的事并没什么价值, 但至少出发点是好的,端王为什么不悦?难不成是吃味了?
孟丞相捻须思索, 苏寄尘站在他面前后行了个礼,有点尴尬道:“相爷, 端王殿下是不愿意看见子桓才走的吗?”
孟丞相面不改色道:“怎么会?子桓多虑了,王爷有其他事要忙,先过去了。”
苏寄尘知道肯定不是这样, 但也不好驳了丞相的面子, 所以佯装恍然, 转开话题说:“相爷,宴席就在前方,不知晚辈可有荣幸和相爷一同前往?”
孟丞相若是答应,那可是给他很大面子,其他官员看他与丞相走得那么近,必然是刮目相看,也会对接纳他更有兴趣。
能做出这个邀请,苏寄尘是觉得自己在丞相心中有一定分量的,他也一心想做丞相这边的人,一方面是报答相爷的知遇之恩,另一方面嘛……当然是为了她。
孟丞相正要开口,方才离开的赵琛去而复返了,星沉比他先一步到达丞相面前,这轻功倒把二人吓了一跳。
“相爷,王爷正在前面等您,请您去前面与王爷会合。”他抱拳说道,威武的身材让站在他身边的苏寄尘被衬得有些瘦弱,苏寄尘默默地朝一边站了站,看向星沉说的地方。
赵琛与一身明黄的太子爷站在花坛边,一众大臣都在他们身边,不远处有二皇子和五皇子正在靠近,四皇子由下人搀扶着走在最后,他们这边只有这三两个人,着实冷清了点。
“也好,子桓,本相便先行一步了,失陪。”孟丞相很快做了决定,抬脚走向赵琛的方向。
苏寄尘有些失落,心情十分压抑,他注视着孟丞相的背影,又看到赵琛朝这边望了过来,视线落在了他身上,锐利的目光中蕴含这一层不易察觉的杀气。
苏寄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怎么回事?难不成端王看出了他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他与孟小姐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曾试图救她,但也未曾有什么逾矩,心里那些想法更是没有跟半个人说过,定是他做贼心虚,想太多了。
赵琛冷冰冰地斜睨着苏寄尘,其他人还以为他在看同方位的孟丞相,赵殷来了便忍不住猜测,莫非丞相与他闹了什么不愉快?那可是他的机会。赵琛现在明显是站在太子那边的,他要笼络人脉,瓦解他的势力,从丞相这里出发,最为可取。
当丞相到了几人面前,赵琛已经恢复了平日不苟言笑却也算平和的模样,大家一起朝宴席那边走,这一届获得不错名次的考生聚集在那里,见到这些非富即贵的人,心里都萦绕着一股强烈的憧憬与期许,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走到那样的地位。
“皇上驾到!”
太监的声音响起,是另一边传来的,周朝最至高无上的人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那边,大家无一例外地行礼,这样的场面,太子赵轩看得激动,贤王赵殷看得不甘,端王赵琛则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似乎对那样的地位没有一点儿兴趣,就跟做过皇帝一样。
“都起来吧。”皇帝坐到了主位上,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没有在任何人身上过多停留,“有点事耽搁,朕来得有些晚了,让诸位久等。”
一干人等立刻表达了自己很愿意等哪怕等到天荒地老也在所不惜,皇上听得烦了就挥挥手道:“且坐了吧,别都站着了。”
皇上都吩咐了,大家也都纷纷坐下,苏寄尘作为状元郎自然坐在前面的位置,除却皇子与大臣们,皇上最先看见的就是他了。
“这便是新科状元了吧。”皇上看着苏寄尘笑道,“朕记得你,殿试的时候表现很好,前途无量。”
孟丞相忍不住腹诽,这父子俩是怎么了,怎么都喜欢说这四个字,说得人心里毛毛的。
苏寄尘站起来,显得有点激动,但也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不敬,也不会显得慌乱,他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规规矩矩道:“学生苏寄尘,拜见皇上,皇上长乐未央。”
皇上颔首受了,让他坐下,随后懒洋洋地指了指一边,意思是可以开始宴席了。
太子坐在皇上左侧第一个位置,随后是赵殷和赵琛。宫婢为赵琛斟上酒,他端起酒杯晃了晃,凑到鼻息间闻了闻,勾起嘴角一饮而尽。等放下杯子后,宫婢立刻再为他满上。
坐在大臣下方的苏寄尘有点茫然,他很想有一个表现的机会,可好像这样的宴会不怎么容得他表现,还是得之后再说。
酒过三巡,苏寄尘觉得稍有不适,问了宫婢之后起身去入厕。
赵琛见他起来了,便也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往席外去,皇上扫了一眼,并未在意。
琼林宴在御花园附近举办,出了那边儿便可以闻到令人心旷神怡的花香味。从恭房出来的苏寄尘绕到御花园漫不经心地看着,心里想着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一时有些出神。
忽然,头上掉下不少落叶,苏寄尘一怔,抬头朝上望去,那树枝上竟靠着一个少女,她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玫瑰色的宫装,梳着美丽的发髻,显然身份不凡。
苏寄尘即便喝了点酒,但依旧很清醒,他立刻让开位置弯腰一拜,拘谨道:“学生路过此地,发了会呆,不想此处有人,这便离开,打扰了。”
他作势要走,树上的女孩咯咯咯笑了起来,清泠泠地说道:“你怕什么?我会吃了你么。”
苏寄尘愈发觉得惭愧,低着头道:“没有,怎么会,只是不愿再多做打搅。”
那少女从树上一跃而下,竟是功夫不错,这样年轻又充满活力的女子,哪个男人可以抗拒的了?可这苏寄尘就是不去看,低着头好像唯恐避之不及。
九公主有点纳闷,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难不成你认识我?”
苏寄尘低着头道:“在这宫中,像您这样的装扮,不用认识也知道是什么人了。”
“你这人。”九公主一笑,“你靠猜的,我却是靠看的,我知道你是谁。”
苏寄尘微微抬眉,飞快看了她一眼又别开头,九公主悠然道:“你是新科状元苏寄尘,我说得对吗?”
他哑然失笑,点头道:“对。”
“我是静安公主,你现在可以确定了。”九公主自报家门。
苏寄尘闻言,立刻要行礼,九公主的鞭子飞出来缠住了他的胳膊,他诧异看去,她挑唇一笑:“你真没意思,方才已经确定我是身份不凡却不行礼,现在又要行礼,晚啦!”
苏寄尘欲语,一个清冷不悦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静安,你在这做什么?”
听见这声音,九公主的脸色就变了,把鞭子收到身后,转过身低眉顺眼道:“三皇兄。”
赵琛端着酒杯慢慢走来,停下脚步后手中漫不经心的摇晃,那酒好几次要溢出来,却一次都不曾真的溢出,倒叫人看得颇为佩服。
“上次你让户部尚书出了丑,这次又要让新科状元受害,若是父皇知道,你可又要被禁足了。”
苏寄尘面对赵琛的心情相当复杂,既有些战意,又有些畏惧,以及一丝丝隐藏很深的自卑。
他低着头,蹙眉沉默,赵琛与九公主聊几句,便将话题转到了他身上。
“怎么,状元郎不在席上享宴,跑到御花园来做什么?”
赵琛的声音里带着些训斥的意思,那是情不自禁的,倒也不是故意。
九公主感觉一向待人还不错的三皇兄忽然对一个人毫无缘由的不喜,倒被激起了对苏寄尘的好奇。她眨着眼看他,他却始终低着头谁也不看。
“禀王爷,学生方才身子不适,出来透透气,这便回去了。”苏寄尘恭恭敬敬道。
赵琛忽然将一直捏在手里的酒杯朝他伸过去,意味不明地说:“说起来,本王与状元郎也算有点渊源。你是丞相大人的门客,本王是相爷未来的女婿,岳丈看中的后生,本王自然也不会薄待。”
苏寄尘慢慢抬头看向赵琛,先入眼的就是他手里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