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贤王去世, 太子便留在东宫哪都不去,皇上传召也称病抗旨。
陈皇后多次要来见赵琛,都被赵琛以这样那样的理由闭门谢客,连孟苑也几乎不出门。
外界都将东宫内传的凄凄惨惨,仿佛里面住这着个颓丧消沉的疯子, 大家对东宫的印象也从一开始的人人向往变成了避如蛇蝎。
那东宫之内,到底是一副什么场景呢?
不用再给谁请安, 也没有人要早起上朝, 孟苑便每日睡到自然醒, 赵琛也不例外。
在外人想象中潦倒落魄的太子爷在孟苑这里,却是意气风发心情美丽。
新年,外面下了雪,银装素裹的东宫瞧着极为美丽。
孟苑处披着厚厚的大氅,踩着赵琛踩过的脚印,认真地跟着他前进。
“殿下这是要去哪?”孟苑问道。
赵琛仔细地看着她, 免得怀孕四月余的她摔倒, 他朗声:“这东宫住不了多久了,忽然想起我都没有带你好好转过, 在这临别之日, 带你四处看看。”
孟苑:“我们就快离京去石川了吗?”
赵琛点头, 又有些犹豫:“若你不喜欢石川,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石川是我朝极北之地, 气候终年寒冷, 虽不甚繁盛,但也别有一番异域风情,你若信我,便随我去,今后石川必然繁华如京。”略顿,有些惭愧,“只是刚去,肯定比不上京中舒适,你若真不喜欢,我们就换个地方!”
孟苑笑着说:“殿下似乎对石川有很特别的情结。”
赵琛牵着她的手在一处亭子里坐下,看着外面一片雪白,眯着眼道:“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便在那里行军打仗,一去便是几年,活了这么久,几乎一半的时间在那里度过,怎能没有情结?”他低下头,“而且,石川算是除了京城之外我最有归属感的地方,如果一定要离开京城,当然还是去那里。”
“毕竟那是殿下一手打下来的,对吗?”孟苑柔声说,“其实殿下还是不想离开京城的吧?”
赵琛一言难尽,眼神复杂地看着孟苑。
孟苑握紧他的手道:“殿下,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在哪里。”
赵琛弯起眸子,点了点头。
七日后,皇上再次宣召赵琛,赵琛依旧称病不到,皇上这次真的怒了,圣旨甩下来,废太子,着三皇子赵琛即日起远迁封地石川,不得再回京城!
陈皇后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气得晕了过去,太医传了三四个。赵琛却好像毫无怨言,一点反应都没有,还非常积极地准备着离开。
离京这一天,四皇子赵诚来送他们,孟苑坐在马车里,暖炉和绒毯,十分温暖。
赵琛长身玉立在马车外,依然是勋贵皇子的打扮,与往日的严肃比起来,多了温润的公子气。
“三哥,今日一别,怕是永生难见了。”赵诚有些惆怅。
赵琛笑道:“若他日有缘,四弟可以到石川来见我和你嫂子,我们在那等着你。”
赵诚望向他们即将远行的地方,茫然道:“往日里虽然也有许多不好的地方,可到底是我们兄弟五个都在。如今二哥去了,三哥又要远走,大哥染了怪病无法出府,五弟还小,似乎只剩下我一个能为父皇分忧的人了。”
赵琛意味深长道:“四弟,今日为兄的说一句大胆的话,你他日必是要荣登大宝的,到那时,你便想见谁就见谁了。”
赵诚诧异地看向他:“三哥你该不会是……”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该与你嫂嫂赶路了,三哥等着你来石川看我们。”
赵琛说完便上了马车,孟苑隔着几米远朝四皇子道:“瑞王殿下快回去吧,天寒地冻的,别染了风寒。”
赵琛附和道:“回去吧,我们走了。”
他放下帘子,车队开始离开,赵诚远远看着,竟说不出的羡慕。
城墙上,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双手揣进袖子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赵琛离开,脑海中浮现出昌文皇后的模样,似乎还能听见她在耳边说:“皇上,若他日琛儿犯了错,你一定不要责罚他,你把他放得远远的,可你不要罚他,臣妾也就瞑目了……”
皇上慢慢皱起了眉,丞相迎着风雪上来,走到皇上身边躬身道:“陛下。”
皇上点点头,轻声说:“如今这京城里,只剩下你我这种老人了,年轻人是不是都向往远方?连许他的太子之位,都不如一个石川好么?”
孟丞相低声说:“陛下,不是太子之位不好,只是端王殿下没那个命。”
“没那个命?”皇上轻嗤一声,“朕不信命。”
孟丞相叹气:“皇上莫忧,不是还有四皇子和五皇子吗?瑞王殿下虽然稍有腿疾,却也是合适的太子人选。”
皇上看着城下目送赵琛离去的赵诚,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