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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汐觉得自己被巨大的悲恸吞没,师兄醒来的喜悦与其相比,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她不该这么想。
意识到自己刚刚闪过多么可怕的念头,灵汐心慌地低头,看到脚下狼藉后,她连忙蹲下收拾,将碎瓷捡到一起。
一不小心,手指叫碎瓷割破道口子,沁出的血珠在她白玉一样的手指上宛如一颗红玛瑙。
她微怔,低语:“上次渡劫失败,受了重创,没想到三百年了还未恢复,身体脆弱不堪,连个碎瓷片都能伤我。”
逢岁晚已经转过身,站得笔挺如松柏,他扫了灵汐手指一眼:“那你这三百年很懈怠,修为不进反退,身为药师,如何为自己调理身体都忘了?”
灵汐僵了一瞬,接着才道:“我忧心师兄安危,没办法静心休养。”
听到这里,阮玉眼睛都亮了。
她是知道执道圣君这师妹的,她可是话本子里的红人。梵音扣里那些话本故事,有一半都是她做主角。谁叫她命好,是执道圣君唯一的师妹,被执道圣君呵护着长大,有这么一座大靠山替她撑腰,她可不就是能在修真界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因为大家都不敢编排圣君,所以故事里,小师妹跟大师兄是亲人关系,但阮玉今日一见,就觉得这灵汐对执道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好好一个女仙君,穿衣打扮都跟执道一模一样,同款白袍,发髻、玉簪,她肯定喜欢执道!
阮玉:咳,真瞎啊。
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直男?用爹的话说,这特么是个棒槌吧。别人受伤了,他不关心一句,反而责备她修行懈怠!
正想着,就听执道继续道:“你忧心了,我就能转危为安吗?”
“仙云宫我们这一代本就只剩下你我二人,我昏迷,你当主持大局,结果你直接闭关三百年,连带着药楼和藏经后阁关闭,这三百年门中弟子修行受阻,整体实力大不如前。”
灵汐原本是蹲着捡瓷片,在听到执道问责后已经换了跪姿,她恭谨跪着,垂头闷声道:“灵汐知错,甘愿受罚。”
阮玉在背后翻白眼,执道这么凶,动不动就罚人,话本子里写的果然都是骗人的。
逢岁晚:“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忘缘山,你私自上山,也是违了规矩。”
灵汐解释:“师兄清醒时,我并未察觉到任何魇气……”
逢岁晚打断她,“今日看守结界的弟子,一并处罚。”
灵汐抬头,眼眶微红,嘴唇紧抿,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却又隐忍着不愿发泄,汹涌的情绪,都酝酿在她那双雾气朦胧的双眸里。
她凝视逢岁晚良久,终于在他冷淡的目光中败下阵来,眼眸低垂,颤声道:“我,我只是太想师兄了。”
阮玉在心头啧啧叹气,哎,谁叫你喜欢上这么个棒槌呢。
逢岁晚不为所动,依旧语气平静地道:“下去领罚。” 他冷漠得像个机关傀儡人。
灵汐说:“是。”她沉默一瞬,抬起大袖行礼,在袖子遮掩之下,用手飞快拭去了眼角的泪珠。
这动作自然瞒不住逢岁晚。
他只是在想,像灵汐这样,不愿叫旁人看到自己落泪的才是正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