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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缘山外,喜宴仍在继续。
往日里仙云宫的弟子穿得都素,今日全都换了大红大紫的衣衫,特别是女修们,头上的装饰一个比一个闪耀。
喜庆的颜色很容易感染到别人,就连平日里严肃古板的洛存真脸上也露了笑脸,举着杯子到处跟人拼酒。
因为定了个不许用灵气解酒的规矩,掌教都钻了桌底,并连连摆手说:“我不行了,我认输,我真喝不下了!”
孤云岫掀开桌布去拉他,“不喝,不喝就不喝,出来,你出来,我们打麻将!”
“我不,我就不喝!”
两人在桌底下拔河,险些把一桌子酒菜都给撞翻了。
元宝绕着桌子转圈儿,一会儿蹭蹭掌教,一会儿又推推孤云岫,有点儿犹豫到底要帮谁,最后索性谁也不帮,蹲在一旁汪汪叫。
其他人在旁边哈哈大笑,好不热闹。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斥道,“荒唐,简直太荒唐了,你们在做什么?”
孤云岫手里拎着的酒葫芦都没抓稳,哐的一声摔地上,他回头,怔住,接着喊:“师父。”
灵汐板着脸,怒斥洛存真:“身为刑堂长老,带头违反门规?”视线从面前弟子身上一个接一个扫过,她眉头锁得更深:“看看你们像什么话!”
她刚醒来,发现四周无人。强忍着不适下山,一直走到仙云宫主殿外才看见人,只是印象里遵规守纪的这些弟子跟疯了一样,简直胡闹!
元宝左看右看,见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主动变成人形,回答道:“我们在吃酒席啊。”
虽说灵汐仙君很凶,但她说这么大一堆话,也没人搭理她,瞧着有点儿可怜。
它是最心软的狗,还是回答一下她吧。
“今天是圣君和阮玉成亲的大好日子哦,你要不要接点儿喜气?”元宝将桌上的酒杯拿起,往外一泼,“接住啦,接了喜气,你也能嫁出去啦。”
灵汐脑子里一片空白。
其实,早在看到那些喜字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是又觉得荒谬,下意识否定了那个猜测。
如今听到元宝说的话,好似有惊雷劈在脑内,叫她头痛欲裂的同时,又失去了听觉,再也听不到外界一丝声音。
整个天地间好似只剩下她自己。
独自一人,孤零零地站在荒野,被全天下所遗弃。
眼前有了一缕光,她看到爹爹站在光影交接之地,对她说:“灵汐,爹走了。”
她踉跄地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喊:“爹!”
爹爹消失不见,就在她惶恐不安时,师兄出现在她身边,对她伸出了手。
灵汐想去握住那只手,然而等她手伸出去后却抓了个空,她视为靠山、生命的师兄冷漠地看她一眼,转身握住了别人的手。
他跟阮玉十指紧扣,渐行渐远。
灵汐撕心裂肺地喊:“师兄!”
然而那个曾庇护她,对她有求必应的师兄,就这么弃她而去了吗?
曾经,她一直以为她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师兄虽冷,待她却是不一样的。一点点不一样,都会叫她心生欢喜,让她觉得,他的心里有且只有她的位置。
虽然他的心里装了天下苍生,属于她的位置很小。
但只要有,又没有别人,对她来说便已足够。
她也曾偷偷期盼过与他结为道侣,只是她羞于提起,总觉得,她会陪他到天荒地老,有没有那么一个仪式都没关系。
而今,幻想破灭。
灵汐心如刀绞,疼得无法呼吸。
“师兄!”黑暗中牵着手的男女即将消失,她明明恨得咬牙切齿,却仍是提起裙角往前追赶,口中喊道,“你当真要抛下我吗?”
眼看要追上,师兄的身影却逐渐变淡,灵汐连忙伸手去抓,这一扑扑了个空,头不知撞到哪儿,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下一刻,那些嘈杂的声音回来,灵汐发现自己摔倒在桌子前,头上手上都是汤汁剩菜!
孤云岫过来扶她,灵汐挥手挡开,“滚,都给我滚!”
她艰难地撑着地面爬起来,说:“我要上山。”
以前的灵汐仙君实力强还能硬闯忘缘山,如今她修为全无毫无威胁,因此说了之后大家也没紧张,只是一个个杵在旁边跟木头人一样。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