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落花逐水,闻着伤心,听者落泪。原是伤感故友,天才早夭,零落成泥呀。”
天才早夭,零落成泥。咒谁呢?
我可去你娘的。
洛惊禅原本还猜测流霞是不是跟他一样也出了意外,现在只想冷哼一声,他还没死,流霞就将他比作了云端跌入地底的泥,人人都能踩上一脚。
落井下石的本事不小。本来两个人都没啥交集,那流霞偏要一次又一次踩着他扬名。
迟早……
得叫她跪下!洛惊禅想起最近几日遭遇,愤愤地道,“叫她跪下叫上一万遍爹!”
因早上耽搁半天,所有活计都集中在下午,小夫妻俩都回来得晚。
冬日天黑得早,他们到家时天都黑透了,外头伸手不见五指。
洛惊禅吃井鱼得了好处,修炼完毕后就跑到水井里捞鱼,他用的是穷书生挂在墙上的那只竹篓,然而捞了一下午,连片鱼鳞都没捞到。
眼瞅着天全黑了,洛惊禅看了一眼隔壁挂在屋檐下的灯笼,他去屋子里翻了翻,也掏出一盏红灯笼出来,默默走到了邻居家。
这中年妇人知晓豆腐小娘的厉害。
必然会替他点灯。
他拎着灯笼直勾勾地盯着中年妇人看,苏妇人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一边翻白眼一边给他点了火。
“省着点儿油。”她啧啧两声,“你们家什么家底,你一小孩哪知道。”
“等你爹娘回来,还不得心疼死。”
洛惊禅:“那就给点儿灯油。”
苏妇人叉腰,“你想都别想。”
他面无表情地继续,“我娘一拳能打死一头熊瞎子。”本以为这话一出,苏妇人就该老老实实地认输,毕竟她又蠢又怂,哪晓得她竟是一下子坐倒在地,“没门儿,老头子你快回来给我做主啊,如今一个黄毛小儿,都敢跑到咱家里来欺负人了。”
洛惊禅还有点儿懵。
在他看来,实力比人强的时候,自然能得许多方便。在云州,那些强者,习惯了压榨弱者。
而弱者,也习惯了逆来顺受。
明明苏妇人之前都怕得要死,现在不过是要点儿灯油,她怎么就不干了呢?难不成,一点儿灯油,比命都重要。
苏妇人还在地上撒泼,“去,叫你娘回来一拳打死我算了。”
“今天给了你灯油,明天是不是还得来我家拿米,大后天给肉,以后我家老头赚的银子,直接交到你手上?”她用手敲头,“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
“你要逼死我们苏家啊。”
洛惊禅听到妇人嚎嚎大哭就已经慌了,“我就是借点儿灯油。”要是小两口回来,豆腐小娘想要掩盖的真相暴露出来,以及他们开始怀疑这四岁孩子的身份,他才是真的活不成了。
苏妇人:“呸!借也不行。”
那一口唾沫星子,差点儿就落到洛惊禅干净的鞋面上,他后退两步,才险险避开。
洛惊禅:“不借就不借。”他不敢再惹这个看起来很怂的泼妇了。这里的处世之道,跟云州不太一样。
话音刚落,泼妇翻身爬起,一边骂一边替他点了灯笼。
洛惊禅:“借灯油的事,不要告诉我爹娘。”
苏妇人:“我是那么嘴碎的人,你娘那些破事,我可是一个字都没从嘴里蹦出来过,你那书生爹,这么多年过去了都啥也不知道呢。”
洛惊禅点点头,提着点亮的灯笼走回篱笆处。身后,泼妇又在嘀咕,“连声谢谢都不讲。”
洛惊禅当没听见。
他堂堂天骄,何须对一个平凡妇人道谢。等以后回去,给她千金,了解这灯火因果便是。
洛惊禅拎着灯笼回自家屋子。
他没那么高,无法把灯笼挂在屋檐下,也不能挂树上,只能插在篱笆里,照亮了门前那条被冬雨浇过,结了一层薄冰的小路。
挂了灯笼,洛惊禅又回屋子烧热水。
他不会做饭,好歹能烧点儿热水,让小夫妻俩回家就能喝口热的。
这两天听穷书生碎碎念,他也知道,原身虽然才四岁,但很多事都能帮着家里做,其中就包括烧水。
刚烧好水,洛惊禅就听到外面有动静。
苏妇人说话嗓门洪亮,老远都能听见。
苏妇人:“你们家那小子会说话了哈。”
“哎呀,我听他说的第一句话,你们猜是什么?”
“他管我借灯油,还说,要是我不借的话,就揍我!”
洛惊禅吓得手里的柴都扔了。
长舌妇!长舌妇!就差指天发誓不会说出去了,结果一转背,就把他卖得干干净净。
他可没说过要揍人的话,长舌妇血口喷人。
洛惊禅脑子轰的一声炸开,直接推门冲了出去,正要辩解,被穷书生一盯着,不知为何他气势全无,头都抬不起来了。
真是怪了,明明看他的不是豆腐小娘,他怎么也有点儿害怕呢?(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