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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冈是在城门处与种建中兄弟分了手。同行半个多月,互相之间的交情又深厚了几分。与他们定下了过几日去种谔府上拜访的约定后,韩冈便动身前往王韶府上。
升元坊的王枢密宅倒是好找,几个月前宣德门前的献俘大典,让王韶的名号传遍了东京城。韩冈只让伴当对新郑门的租马人问了两句,那位四十多岁的老开封就很热心的给韩冈一行三人指点了一番。
到了王韶家的门前,新科枢密副使府邸前的街巷,也跟前两次上京时,韩冈在王安石家门前看到的情况一样。尽管数量上无法比较,但拥挤着大批等待接见的官员那是不会变的。
‘炙手可热啊……’韩冈暗自感慨着。从偏鄙小臣一步登天,王韶如今可是如今大宋朝中,最让人羡慕的角色。
以王韶的年纪和功劳,只要不犯错,命再长一点,日后升任枢密使乃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果再遇上北方边境起风波,需要重臣坐镇东府,王韶甚至有望一探宰相之位。要知道,韩琦也罢,富弼也罢,他们升任宰相时,所立下的功绩都远远不如王韶。
拥挤在王韶家门前的这些来干谒的官员,就算一时不能被提拔,可为了日后的前途着想,现在也要在王韶面前混个脸熟。
韩冈停在人群外,看着门外的这么多官员,王韶肯定是在家的。也不多话,直接遣了伴当上去叫门,以他跟王家的关系,递门帖什么的反而就生分了。
见着新来的年轻书生,下了马后,派了伴当去找王府的司阍。四周的官员都暗笑着,这个小子糊涂,哪有到执政家门前不亲自送门状的?
惹怒了守门的司阍,把门状放到最下面,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接见了。再看韩冈没有穿着官服,摇头的更是多了。
就在韩冈边上的一位官员踱了两步过来。他凑近了,对韩冈道:“这位秀才,你可是做岔了。王副枢家的大门,怎么能不自己去敲?”
韩冈正眼看过去,这一位四十多岁,身上的官服上带着油斑,恐怕有一年没换了。听口音当是江西人,跟王韶平日里不自觉的带出来的乡音很是相似。
见着这位应该是久迁不调的老选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韩冈心中透亮。这哪里是好心的提点,根本是在试探自己的身份。
韩冈拱了拱手,算是道谢,“多谢尊兄提点,却是不妨事的。”
果然,见到韩冈如此态度,这一位的神色立刻就亲热了起来,“难不成兄台是王家的戚里?”
“倒也不是。”韩冈摇了摇头。
来自江西的老选人心下一齐,正要再问上两句,王府门前忽然一片骚动声。
抬眼望过去,就见着王家门前的两个司阍,年长的一个如尾巴被烧着的兔子一般一下蹿进了府中,另一个则是挤过拥挤的人群,两步就在韩冈面前跪了下来,“小人拜见机宜。”
围观的众人齐齐一惊,这位不懂礼数的年纪人竟然是个官人。再听着王家看门人对韩冈的称呼,其中几个脑筋转得快的,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是韩冈韩玉昆!”
“是熙河经略司做机宜的韩冈!”
“推了上京的献俘大典,锁厅考试的。”
“想不到是他!”
韩冈的身份暴露众目睽睽之下,一片哗然之声猝然响起。韩冈全当没听到,他微笑着将王家的司阍,此前也是王韶的亲兵扶了起来,“早锁厅了,不是机宜啦。”
“是!是!”司阍头点得如小鸡啄米,为韩冈在前面引路:“机宜……官人且跟小人来,枢密和二郎听到官人到了,肯定欢喜得紧。”
韩冈冲着身边发着愣的老选人拱了拱手,便跟着司阍走进了王府中。
王厚这时正奉着父命过来迎接,见到韩冈,欣喜难耐。一边喊着,“玉昆,你总算到了!”一边就拉着韩冈去见王韶。
先是畅叙一番离情,王韶便拉着韩冈,向他引见了自己的家人。除了次子王厚,王韶还有另外几个儿子,除了长子出去了之外,其他六个,都向韩冈一一介绍过,连同妻女都跟韩冈见过礼,全然没有把韩冈当外人避着。
一番纷扰之后,王韶、王厚和韩冈一起进了书房。说了几句别后的近况,王韶问着韩冈:“玉昆,你今天入城,可有去中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