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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是尸骸。
刚刚还是震天动地的战场,此时已经一片死寂。只有手持大斧的宋军士兵静悄悄的走在被血水染红的地面上,挥动手中的大斧将他们的战果一个个收割下来。
左江、右江,珠江的两条支流在邕州汇合后,就称为郁水。郁水之滨,就是这一片战场。
郁水南岸,数以千百计的交趾兵站在岸边,久久不肯离去。而韩冈与他们对视着,嘴角翘起的纹路中之有冷笑——侵略者的下场,就在他的身后。
刚刚结束的一场战斗,应该是这一次邕州大战的最后一场战斗。
一方是拥挤在江边的、争抢着渡船的交趾兵,另一方,则是挟胜势,追袭而来的宋军。
孰胜孰败,在开战之前就已经确定。
能驱动士卒,背水一战的韩信没有出现在交趾军中。统领交趾后军的将领最后就带着四五百人反冲过来,不过他们背水一战的勇气,在士气高昂的宋军一个冲锋下,就被杀得烟消云散。
前日在昆仑关前的一场大战,李常杰溃不成军的败退下来。被追杀得丢下了近半人马,方才脱离了昆仑关的群山。直到他退到了平地之后,总领后方的宗亶领军来援。
面对兵力远超自己的对手,又是身在平原之上,韩冈手上兵力微薄,担心敌军反扑,没敢强逼上去。只能看着李常杰、宗亶两军会合,整顿兵马往南面江水方向撤离。自己就只能远远地吊在后面,等待着再咬伤一口的良机。
不过等到李信和黄金满的两部兵马带着捷报追上来,加上驻守在宾州的一千人也终于不用提防交趾兵再穿山而来,一齐汇聚到韩冈的麾下,情况就有发生了变化。
一时兵强马壮,连番大捷士气正盛,韩冈便又领军继续紧追了下去。就在郁水的渡口上,没能来得及过江的四千交趾军,终于被宋军咬上。轻松的战斗之后,一半交趾兵跳了江,一半则成了战利品。
“熙宁以来的战事,斩获应该是以此战为首!”李信的脸上掩不去心中的喜色“只不过是交趾兵,比起党项人还差得太远。十个八个才能抵一个。”虽然如此谦虚着,但韩冈的脸上也带着浓浓的笑意。
这的确是一场破天荒的大捷,加上之前几战的斩获,连同一众俘虏,韩冈领军南下后,大小五六战,俘斩总数过万,而他手上的官军最多时也不过一千五百人。
“经此一战,交趾人的狂妄也该收敛一下了。”黄金满说着,“他们过去可是逼着广源州年年去升龙府进贡!”
交趾军的核心主力在这一场战事中损伤甚多,额头上刺着天子兵的首级,已经数出了一千多。就算交趾国一年两熟三熟,粮食产量极高,但他们的常规军估计也就在五万上下,精锐的‘天子军’更是只有十分之一,而临时动员的兵马,不会超过十万。只有攻到交趾国境内,其国中全民皆兵,兵力也许就会再多上几倍。不过那样拼凑起来的军队,只是来送功劳的,只要稍稍注意一下就足够了。西夏号称可用之兵七十万,基本上就是这样的情况。
李常杰这一次带出来的七八万人,除去了三分之一广源州四大首领的盟军,剩下的五万兵,已经占了全国能动用的总兵力的三分之一。
俘虏、斩首加起来超过一万,而受伤的只会更多,韩冈给交趾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当是刻骨铭心的损失。如果算上此战对于军心士气的损害,还有国中部族因为此败而产生的异心,甚至十年内都补救不回来。
“这一战交趾国中精兵损失良多,国势必因此而不稳,李常杰回去之后,他身上的麻烦绝不会少。”韩冈没有幸灾乐祸,他还希望李常杰能镇压下交趾国中的反对势力。如果让交趾国中的反叛者成功了,占了李常杰的首级送过来,对他的愿望来说可就麻烦了。
黄金满没有韩冈想得这么多,他望着江水,“可惜没了渡船,要不然就能追过去了。如果能再追击百里,李常杰和宗亶别想稳定军中。”
韩冈摇头笑了笑,“就算有渡船,要安稳的过河也不是那么容易,说不定会乐极生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