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却也不知得罪了谁,被人两枪打在脸上,铅子在脸上开了花,还嫌不足,硬是丢了颗炸弹,被害者一下满车厢都是不说,把车门车窗都炸开,人犯正好从炸开的车门中跑掉了。
作为邻座,偏偏在案发时离开现场,如果不是富直柔的身份,他的嫌疑至少得去铁路总局京兆府警备司里洗上几个月,怕是才能洗脱干净。那样的话,富直柔他并不是受长辈指派入关西讨论婚事的秘密也就保不住了。
是的,富直柔的确不是来商讨韩家二郎与自家堂妹婚事的。
若说韩家嫡子韩钟与富直柔的堂妹婚期将近,富家的确有理由派人与韩冈联络,但家里安排的是与富直柔观点不同的富直方,毕竟是亲兄妹。
如今京西局势宛如一个火药桶,但富直柔的父亲和叔伯们却宁可坐在火药桶上,做足了守户之犬的姿态。
最会还派了富直方那个榆木脑袋过来关西,都不想想,京城的章惇都在磨刀霍霍了,再不找靠山,元老家宅的谱还能摆几日?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肈基之业,三代则衰。
在富直柔看来,富家现在就处于三代则衰的境地。
祖父不仅宰衡天下,同时还能得享高寿。但祖父之后,叔伯辈皆无缘两制议政不说——自家父亲在韩冈当政的时候倒是做了几日议政,韩冈一走没多久就被选下去了,明显的人情——连寿数也远比不上祖父。
二叔绍京,在祖父去后一月过世,幺叔绍隆更是早早亡故,两位姑母,大姑母青春早逝,二姑母去岁过世时也不过才五十岁。
现在看来,真的有所谓气运,祖父消耗了几代人积累下来的气运,从叔伯辈开始就要还债了。
富直柔近来跟叔伯兄弟都议论过家里的情况,有愤恨权臣打压的,有怨艾长辈不肯顺应潮流,但富直柔看来,抱怨权臣打压的足够蠢,说什么顺应潮流的也一样蠢。
盛极而衰不独富家,洛阳高门,乃至一干京西大族,在朝堂上都没了支撑,都是一样的破落气象。
雍秦、福建,一西一南两大势力盘踞朝堂,皇帝不过庙里的菩萨,装样子的土块。这时候,什么叫顺应潮流,不是跟着办工厂兴产业抢生意,抢不过还暗中派人下黑手,那叫争道于途,寻死之举,而是改换门庭,听人使唤。
要保住富家门楣不衰,先放下不该有的架子再说。
即便家里人都不愿意,富直柔愿意先行一步。
当然,这是秘密的。对家里,他也只是说一句要出外访友,然后出了城就到车站买了一张去京兆府的车票。
富直柔将自己知道的,都告知了岑姓男子,打发了这位没有透露身份的负责人之后,在单独的包厢中,就等着列车将自己带到渭水之滨的长安京兆府。
他只想早点与韩家人接触,免得门外的守卫一直紧绷着神经,却没想到接触来得这么快。
列车在下一个车站,换了一节新车厢,被安排到其他车厢里的乘客,终于可以坐回来了。同时,列车上还迎来了一位新乘客。
“原来是富家三哥哥,小弟韩铉见过哥哥。”(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