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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 在秋明几离开奉阳的时候,几乎是半个朝堂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没有人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回来。
秋明几之前书信通知过京兆府尹自己会从奉阳西门入宫,接收到这个消息后, 为了迎接她,从半下午开始,通往西门的路就被封了。
程青在来时,被季祎旁敲侧击过一定要满怀诚意, 为了办好这件事, 就算封路后没过多久就开始下雪,她还是没有娇气得躲进房屋的想法。
一心想道歉的季泉自然更不想走。
从下午等到傍晚, 等了一个多时辰, 城墙上的护城官终于在上头摇晃旗帜示意:“秋州牧的车队来了!”
程青捂着耳朵,跺了跺脚, 咬牙切齿的跟季泉说:“阿泉,你听到没?”
浑身发着寒噤的季泉点头,他忍了忍, 确认自己说话不会结巴后才开口:“五姐,咱们出去吧。”
要接人,自然是不能站在城内的。
撑了撑有些麻的腿, 程青喝了一大口热汤, 带着一肚子的气领着人站到了奉阳的西门外。
她倒是要看看, 端着架势让她等了这么久的秋明几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同于站在城楼上视线开阔的护城军, 程青和季泉过了一会儿才看到远处行进的秋明几的车队。
踮起脚定睛一看, 程青就觉得不对劲了,“阿泉,你看到了吗?秋……州牧举着的旗帜上居然挂着白绫!”
只有死人了才会挂起白绫。
季泉的心一点儿一点儿的沉下去,“这旗是为了卢尚书才竖的吗?”
“肯定是的啊。”程青想不到还有第二种可能,“不然还有谁?”她说:“这个女人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父皇他还未曾宣布卢尚书的死讯呢。”
季泉抿着嘴,他看着程青,他知道这个五姐从小张狂惯了,可他没想到她在提起秋明几时竟然也能这么张狂。他有些想不通,所以他试探性地问了一下,“五姐,您小时候见过秋州牧吗?”
“父皇说她抱过我,还说过喜欢我。”
“那您记得她吗?”
“父皇问我时我说我记得,可我哪能记得?”程青翻了个白眼,说:“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季泉皱着眉,摇了摇头,“您不该说谎的。”
程青一愣,她不明白弟弟为何突然责备自己,“我怎么了?”
季泉再次问:“您知道【桂宫三士】吗?”
程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她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那是什么?桂宫不是早就被封了?”
“你不知道?”
“为什么要知道?你以为我知道吗?”
季泉提了口气,他突然间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提议让她来迎接秋明几的!
不知者无畏,当真不知者无畏。
前些日子才知道秋家有多厉害的季泉吸了口气,一脸丧气的闭上了眼睛。
那次去查崔家,真的是他做得最错的事情。
董荞带着一干贵族百官对他的冷漠。真的是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受挫的感觉。
自作自受的苦果,他已经吃到了,他不想让程青也吃亏。
“待会儿,您尽量别说话吧。”
程青看着季泉的样子,一头雾水,“为什么要我这样?泉弟,是我带你来的,你……”
季泉吸了口气,重申:“五姐,秋明几真的不能惹。”
程青撇了撇嘴,见弟弟都这么说了,连忙举起双手点头,“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我闭嘴就是。”
“答应我了就不会变?”
“不会变!”
他能不能对程青放心呢?
季泉握了握拳,一言不发的看着越行越近的车队。
车队打头的,是一排训练有素的将士们。秋明几作为一州州牧,按律可拥有八百的私兵,如今她将其中部分私兵带入奉阳,情理之中,季泉也不能说什么。
他没忘记今天自己主要是来请求原谅的。
秋明几所坐的马车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叫信芳车。这种马车整体就由一根独木建造雕琢完成,光是工期就要三年。成车后,由四匹马壮马并驱而驾,行驶起来传说能日行千里,一路飘香。
秋明几比大部分贵族都会享受。
季泉稍微看过后,便上前两步,行云流水的行了一个大礼,“晚辈季泉,奉父皇之命在此迎候通州州牧大人。”
季泉低着头听了会儿,听到了马车车门打开的声音。
他看到有一双穿着儒鞋的男人的脚停在了自己面前。
感觉到双手被人架起,季泉带着惊讶抬起了头。
他看到了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笑容满面的少年。
“泉公子多礼了。”
就算跟自己一样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这个少年五官的棱角也极其柔和,他似乎天生就是一个温柔的人,连说话的声音也跟季泉往日见过的那些公子不一样。他穿着一身有些单薄地棉衫,服饰以白色为底,上绣有墨梅之纹,再看到他腰上绑着的稻草,季泉陡然一惊。
他居然一见面就失了神!
旗竖白绫,腰缠禾草,秋明几一家果然是在为谁守孝的样子。
他看着面前笑得眉眼弯起的少年,心里升起了一丝怪异,“你是……”
少年后退一步,叠起双手行礼道:“小民容晏,见过九公子。”
这是季泉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公子”称呼自己。
并不能守住自己脾气的程青觉得季泉被侮辱了,她上前呵斥道:“你这个人好没规矩,只有士族贵族家的儿子才叫公子呢,我泉弟可是长定殿的九皇子!”
“呀,原来京中的规矩竟是这样的吗?”容晏似乎有些惊讶,他慢条斯理地解释说:“只怪小民没有见识。嗯……是这样的,小民的老师们这么说,在赵国,有两种人被称为【公子】,一个是贵族家的男孩,一个就是在皇室中,平民出身的妃嫔的孩子叫【公子】。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今日听你这么说,难道小民的老师教错了?”
一番简简单单的话,说得季泉的脸涨得通红。
是,确实是这样没错。母亲只是一个卖酒女的季泉,是不够资格被人称作皇子的。这种情况若是放在上一代,敢以【皇子】称呼季泉的人绝对会被御史们一本参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