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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族对朝堂的影响力真的有那么大吗?”
七皇子季善在看着书本发呆时, 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曹奚一顿,停笔,抬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你看到什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季善也不知道这种话跟曹奚说好还是不好,他犹豫片刻后稍稍提了一句, “今日,秋明几去了吏部衙门。”
曹奚张了张嘴,有些惊讶,“你见到她了?”
他的反应被季善看在心里, “没有正视, 就是远远地看了一眼。”
“嗯……”曹奚沉吟一声,道:“其实我跟她也没见过, 就是家父挺崇敬她的。在吏部官员心中, 秋明几十分有威望。”
“她今日把所有六品以上的官员全三两作数喊去私下见过了。”六部官员私下抱群,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季善只是没想到, 他们会做到这种地步,“秋大人能来,吏部的人都很高兴的样子。”
“吏部属于秋家, 吏部的官员,心里也只会承认从秋家出来的尚书。”
“你也这样想吗?”
曹奚没回,只是看着他笑了一下。
季善这才反应过来话题已经到了这种敏感的地步, 他连忙起身解释说:“我并不是想向你打听吏部什么事。”
“我明白, 你刚才说出的问题还萦绕在我耳边呢。”曹奚笑了笑, 直接把笔撂下, 回复他说:“其实这种事情, 没有什么说与不能说的,事实是怎样的大家都看在心里。以前你在工部,可曾遇到过这种事情?你大概不曾注意过,在士族管理下的六部,就是各大尚书的一言堂。你如果有去民间的经历,你就会发现,贵族对平民的管制会更加严重,因为现在赵国的每一寸田地山林,都是属于上级阶层的。百年来都是这种情况,其实怎么说平民们对一些事情都已经习惯了。他们认定贵族老爷是他们的天。可是,只需要一个契机,如果上方一个用心不好,又有人带头的话,就会引起民怨。民怨之后会发生什么,你也知道吧?”
季善吸了一口气,曹奚的这番话对从来没有出过宫的他是一股不小的冲击,他不禁小声问:“所以说,父皇为了抑制士族而做出的种种举动,其实根本没有做错?”
“哪里没错呢?”曹奚摇头,脸上全是不赞同,“简直是错得离谱。他不仅手段激进,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季善突然觉得自己能够理解父皇了,“其实,有哪个皇帝不想把权利紧紧握在自己手心的?”
说出这番话后,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曹奚看着他,一脸玩味,“七殿下您这是开窍了?”
季善一惊,连忙低下头,“哪里有这种事?我的母妃是贱民出身,虽然生下我就死了让我能在别的娘娘殿中生活,可是……”
成武皇帝的后宫,除了冷宫那位,又有哪位娘娘出身高贵呢?
季善闭了闭眼睛,稳定下心绪后抬头说:“我听说明几夫人御下十分严厉,史官归吏部管,你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曹奚见他转移话题,也乐得配合他,“这又有什么?我又不是直属大臣。”
若秋明几真的有心,倒霉的该是季善才对。
所以他又继续说:“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季善不懂,“我吗?为什么?”
“我虽然不能向你交出自己的忠心,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份忠告。”
正说着话,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站在殿外喊了一声:“大哥。”
季善听了,连忙在自己位子上坐好。
“哦哟。”曹奚却还翘起了腿,他看着少年,招了招手:“过来。”
少年是在进入房间后才发现季善的,那会儿,他十分认真谨慎的行了一礼,“七殿下。”
季善稍微颔首,算是还礼。
少年走到曹奚身边,把手里的盒子给他,小声说道:“父亲要我给你的。”
曹奚点头,把东西双手接过后抬头给季善介绍:“这是我的幼弟阿钦。”
“跟你一样都是风姿卓雅的人。”季善夸了一句,问道:“阿钦日后也要做史官的吗?”
“是啊。”曹家世代为史,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季善笑着又忍不住逗弄道:“那会儿我应该已经被赐予爵位了,到时候阿钦就来做我的史官好不好?”
曹钦不言,只是一脸的受宠若惊,在行过礼之后,他一言不发地低着头走了。
遭到冷遇地季善一时有些无措,“他……这……我就是开句玩笑,他是不是不高兴了?”
“他性格就是这样,你别搭理他。”曹奚笑,下句话就把弟弟给卖了,“他可是一个从小就胸怀大志的人。他说,史官这份活计,他要么就不做,要么就要做类之秦皇汉武那样君王的史官。”
季善朗声笑了,“那他可要加油啊。”
曹奚点头,“阿钦从小一直有在挑灯夜读,算是我们曹家最勤快的孩子。”
瞟了一眼,看见日头已经高升,曹奚站起来说:“我去东宫看看。”
季善点头,待人走后,他提笔蘸墨,打开手边的书页一字一句的仔细抄写起来。
赵国的奉阳皇宫不像他朝那般鲜有树木,除了何处假山奇石外,小桥流水,奇珍异树也是随处可见。
曹奚万万不会想到,在他路过的一个假山后面,躲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
十五皇子程庭佶蹲在山洞中,看着一队蚂蚁搬着食物往返了三次。
脚有些麻,他坐在地上揉了揉,翘首听着外面宫人来回跑动低声呼唤“十五殿下”的声音,想了想,还是从另外一边钻了出去。
事情已经发生了,既然是他做的,那就要勇敢的去面对。
站在云台殿的大门前,程庭佶忍不住呼了一口气。
两旁的宫人都以十分担忧的神情在看着他。
原因不用多说,程庭佶低着头走近大殿,瞟到在殿中一脸焦急却强装镇定的宫妇轻声喊了一句:“母妃。”
惠姬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没忍住情绪上前几步蹲在程庭佶面前,“你这个孩子,跑到哪里去了?”她抓着他的胳膊,忧心之情难以自抑,“派了那么多人去找你,你都没有回来,你吓死娘了你知不知道?”
“我怕会连累到娘。”程庭佶低了低头,小声的给自己辩解,“是因为十三哥一直推我我才还手的,我没有主动打他。”
宫里年长的孩子欺负年幼的,这是一直就有的事。
惠姬也不忍心责怪儿子,她帮他理了理头发,笑着说:“没事了,娘已经给你十三哥道歉了,皇后殿下也说只是小孩子玩闹,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明日你去学堂。一定要好好地给你十三哥道歉你知道吗?”
程庭佶看着母亲的双眼,点了点头。
惠姬给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正准备说什么,有一宫婢躬身从殿外走过来禀告:“娘娘,舅老爷来了。”
惠姬又惊又喜,“快快请进来。”她起身,想了一下,又连忙对宫婢说:“你带殿下进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程庭佶低头,顺从地牵住宫婢的手,跟着去了内殿。
惠姬理了理衣裙,再碰了碰钗环,眼巴巴地看着门口盯了半晌,在瞧到一个人影后,立马提着裙子跑了过去。
“哥哥。”
她是昨天就听到家里的下人传信过来禀告,说兄长已经入京。兄长一介白丁,为了生存挂靠在商家门下行买卖之事。常年走乡串里,别说来看他这个妹妹了,估计连家都很少回。据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是在两年前了吧?想想往日在家中的时光,惠姬鼻子就有点酸。
“娘娘。”惠冉棠是知理之人,进殿后不肯抬头看人,径直单膝跪下。
“哥哥快快请起。”惠姬把兄长扶起来,刚好就看到他下巴上的胡须。赵国有【年轻男子以无须洁面为美】的风俗,惠冉棠现今不过三十出头就留起美须,其实是有点不合常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