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者争青(2 / 2)

“董夫人说笑了,若是您的夫君天天念着想着这么一个【妾】,您稍有动作他就出言维护,您就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了。”

“夫人是又有什么方法对付她了吗?”

“公主娘娘就是聪慧。民妇这回正借着管家之际,塞了三两个人进了那小妾的后院……”

易希站在秋静淞后面,听得这些话登时起了满头冷汗。

他虽看不见秋静淞表情,也能猜到她的心情现在定是极为不好。

她之前出言恳求王贤,可不是让程婧来听这些的。

不等里屋再之人再说出什么【手段】,秋静淞直接抬腿转身进屋。

一脸尴尬地坐在上位的王贤抬眼,立马就站了起来,许是理亏,她神情还有些慌乱,“殿下,殿下怎么来了?”

一听这个称谓,本来坐着的几位妇人也赶紧起身,低垂着头不敢再开口。

实在是……

秋静淞给人的感觉太有压迫性。

王贤见过很多次秋静淞。在她的印象里,这位殿下平日就算不笑,就算疲于露出任何表情,也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给人一种凌厉之感。

似是出了鞘的利剑。

这个时候,也只有程婧还“傻乎乎”的笑着跑过来,一脸惊喜的说:“皇兄,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去。”秋静淞开口答话,却没有做任何回应她的动作。

程婧便有些僵硬地再走两步,直接抱住她的胳膊,“那我们现在走吗?”

“嗯。”秋静淞应下,却没看她。“贤夫人。”她点了王贤的名字,待后者抬头后,她稍微欠了欠身,“小八给您添麻烦了。”

王贤心虚,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殿下言重了。”

秋静淞又去看房间里的其他三位妇人,“三位是城中乡绅的夫人?”

她们衣着华丽,却没有穿绸戴金玉之器,这是秋静淞做出判断的依据。

事实上秋静淞也没猜错,她们不比王贤有底气,听得秋静淞语气不对,她们也很快明白过来立马跪下,“民妇有罪,请殿下恕罪。”

王贤扯出笑意上前两步帮她们解释,“殿下,几位夫人也是来陪我说话……”

“孤知道。”秋静淞朝王贤摆手,对她们说:“你们也不必惊惶,孤没有怪你们。只是小八才十来岁,有些事情对她而言还知之尚早。”

三位夫人连忙把头栽得更低,“民妇明白。”

程婧张嘴,又抿紧,看着她们,又看着秋静淞,到底没说出什么。

秋静淞握住她那双无意识加了力气的手,转眼终是露出一抹忿色,“我们现在就走?”

程婧脖子一缩,哪里还敢有别的意见?

王贤后来是如何跟易希说的就不在赘诉范围内了。秋静淞一路无话,板着张脸牵着程婧回了别苑。

她住的正院正在收拾,她便带着程婧回了她的住处。这一路过来。没理那些奴婢,也没跟看到她一脸惊讶的离巧多说,秋静淞进了屋直接关门。

她此时此刻,真的有些怒其不争。

秋静淞坐到椅子上,一腔怒气犹如炉上沸水翻滚喷涌,根本压不住。要换做以前的脾气,她早就……但是因为对方是程婧,她还是得忍着,忍着不能冲她撒。

她让程婧跟着王贤,不是让她去听些这个的!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问?”喝了一口冷茶,秋静淞硬压着自己让语气听起来不要太刺人。

并不存在于二人视线中的阿季仗着秋静淞看不到,此时也显了形,虎着脸坐在她身边接过话说:“这件事婧儿你做得不对,确实该骂。”

程婧瞟了他一眼,没搭理。她也没再故作天真懵懂,耷拉着头,双目无神地看着地上。

“初春时,大概是上个月?具体日子记不得了,反正,当时那几位夫人恰巧上门拜访,贤夫人大概也想教我待客,便留了她们用茶。闲话之际,一人突然说到后院小妾奸猾,其他两人附和,这言那语中,我听觉十分有趣,又知道贤夫人不会拂我的面子,往后便央她常常请她们过来。”

“婧儿。”阿季赶在秋静淞之前开口了,“那些东西,你听了有什么用啊?”

程婧没吭声,脸上却慢慢露出极具嘲讽的笑容。

她此时抬头看着秋静淞,说出口的话当时一腔肺腑之言,“我知道皇兄的苦心,可我也不觉得这等俗事是无用之物。我现在听这些,以后……”

秋静淞把头一偏,面色是自己心意被糟蹋后的疲惫,“到去年为止,朝中各处的女官已不超过百人,成亲生子后仍能出仕的,不过数十。这不仅跟她们自己有关系,也有别人带来的影响。成亲时,女子以扇掩面。无功名者,执家中长辈所绣团扇;有功名者,执礼部所制的折扇。很多人现在只是为了所谓的能被娘家看重而去买官,她们对自己的轻视,导致常住京中的士族们近些年来越发的瞧不上女人。这种低视,由外及内。家中再有女儿出生,就真的成了不值得高兴的【弄瓦之喜】,心里想的,无非也变成了好好培养,日后嫁人,成为制作姻亲关系的工具。他们再也不会去注意,女子与男子一开始本来就没什么不同,她们同样是可以入朝为官,封侯拜相,能攘外安内,做出惊天事业的。”越说越激动,末了,秋静淞也懒得再压抑自己,直接伸手拍桌,“你身为公主,有这天底下最尊贵的身份,生得又不蠢,能走的路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选了这条?”

阿季点头,一脸赞同。他在路上见识过付卿书的风采,同为皇室,他自然也希望妹妹日后能活得像她那般恣意。

程婧却摇了摇头,“我自己有多少斤两我自己知道。皇兄,我觉得团扇很好。”

她从小就习惯了依附别人。就算没有秋静淞,程婧在程茂林死后也不会想去代替他的身份。一是她自己没那个气度,二是她有更好的想法。

“男人们不是大都自以为是吗?皇兄,我的气性,胸怀,确实难登大雅之堂,但是做一个幕后提线的木偶师,是绰绰有余的。”

程婧说完又笑了,她回头看了看门外,见并无他人便直言道:“表姐,你我名字里头,说来同音。你的【静】,是争青之意。想想,花要好成什么样,草木要绿成什么样,才能有底气,有信心去跟别人【争青】?你的人跟你的名字一样,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而我?满打满算,不过是夸人有才的客套话,实际上按照我对它的理解,女子,青者,少时有才容便罢。”

这是秋静淞第一次听她叫自己【表姐】。

过程并不愉快。

“你说这是你哥哥给你取的名字。”

“是,所以我很感谢他。”

“尽管你不喜欢?”

“不,其实我觉得它很好。”

“自己都靠不住的情况下,还想靠别人?纯粹是无稽之谈。”

“可婧儿现在不就靠着表姐吗?”

对于程婧伸过来的手,秋静淞没忍住,直接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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