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鸽高飞(1 / 2)

<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一直在为芗阳贼寇奔波的季泉一回奉阳, 就带着两个随从往杨楼街去了。

找对门,思及家人,他一脸喜色的下马。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季泉拎着竹笼子举手敲门。

门响三下, 门栓便有了松动的迹象。有个老仆从门后露出半边脸,也不问客者何人,直接对着他说道:“这位先生,主人家现在都不在, 若有要事请您明日早些再来吧。”

明日?明日就未必有时间了呀。季泉犹豫片刻,还是讨嫌地问道:“请问翟先生去了哪里呢?”

老仆糊涂,“主人未说,我又如何得知呢?”

季泉想着, 左右不过是棋院罢了。

可翟纯未必也跟着去了啊。

季泉思量片刻, 想着还是把装着两只兔子的竹笼放在门口说:“既然不在, 烦请老伯将这两只兔子交给府上姑娘吧。在下名泉,您与她说了她便会得知的。”

他说完话, 转身直接走。

老仆想拒绝, 话却全都被他堵了回来。“先生, 这等礼物不好收的。”他开门拎着笼子追了两步,看到街上季泉带着人策马狂奔的背影, 张着嘴不满的摇了摇头。

表小姐还是个未嫁的黄花闺女,怎么能随便收男人的礼呢?

态度这般强硬, 怕是来头非小, 不能当面得罪。奉阳这等地方, 遍地是官啊。

再一低头,老仆心里有了主意。

崔婉在打完一整张谱后,才坐到了花厅中。

从苏州带来的随从奴婢都在路上被贼寇所杀,索性翟光早就在奉阳置办好府宅,也有家里的老奴打点,不然崔婉练棋之余,还要操心这些琐事。

那日虽被季泉所救,也确实得到他的庇护一路顺风的回京,可崔婉并没有跟他有多少交流。翟光作为一位寒门出生的高学,在大礼谢过季泉后对他的态度也只能算作礼貌。回京后他就带着崔婉与其分开,事后的谢礼第二天就送到了王府。

翟光看得出来季泉看崔婉的眼神,他是希望这件事能早些结束。

是以他出门时,格外叮嘱家中奴仆要小心外男。

别一个个的都没事儿一样惦记他如今的掌中宝!

守门又管家还掌厨的翟伯谨记翟光教导,拎着兔子进了屋门后直接烧水把它们宰了。

崔婉口味素来清淡,翟光也不爱油盐,是以府中的饭桌上少有肉食出现。可今日桌子中间居然摆了一盘酱肉,让崔婉见了大为意外。

“年轻人也得补补嘛。”老仆给崔婉碗里夹了块肉,笑眯眯的说:“您天天跟着老爷吃素,也不是个事儿。今儿趁他不在,您也来尝尝我的真正本事。”

崔婉露出笑容,拿起筷子夹起肉吃了一口,在老仆期待的目光下点着头说:“好吃。翟伯,这是什么肉啊?”

“兔子肉。”翟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又问:“口感可还劲道?入味了吗?”

崔婉点头,拿碗筷给他也夹了一块,“您尝尝。”

“这不像话。”翟伯摆手拒绝,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我给自己留了呢,你吃吧。”

崔婉喝了口水,清了下嘴里的酱味,想着又忍不住问:“奉阳的市场如今有兔子肉卖吗?”

“我昨天在田里捡的。”翟伯怕崔婉多问,忙说:“表小姐今日上午打了几道谱?”

崔婉立马收起好奇心回答:“不过三道。”

“还有五天院生选拔就要开始了。”翟伯想着崔婉这么个小姑娘要去考棋院,就为她着急,“老爷这次留给你的那些谱子,是他收罗的京中流行各种下法的名谱。为了稳妥起见,别的你一概别想,一定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它们吃透才是。再苦再累也就这么几天了,咱们的目标可不止是院生,还得拿到魁首才行。”

“我知道。”只有魁首才能脱颖而出,去宫里任职侍奉——这才是翟光的目的。

来到奉阳后,崔婉也明白了翟光会为她做这么多的真正原因——为了从寒门升上贵族,翟家需要再出一位高官,需要再出一位棋圣。

棋圣——翟家加上翟光祖上已经出了四位棋圣,若是再添一位,便可鲤鱼跃龙门,整个家族都能跟着一跃而上成为人上人。

可今辈,翟家后生少有争气的。翟光教习了大半辈子,都未曾在家中寻得一个资质上佳的孩子。在面对祖宗的愧疚心下,他无奈只能另辟蹊径。

崔婉是他在第一天进教司坊就注意到了的。这个孩子生于高门,品性优良,胸中自有傲骨。虽对围棋只是略懂皮毛,可经他点拨后竟能举一反三。而且刻苦,尊师重道,让翟光后来忍不住生出了这孩子着实可惜的心情。

他疯狂的念头是在得知前来投奔的外甥孙女在路上病死时第一次出现的。

将一个被下放江南的官妓捞出来不容易。翟光几乎是花光了大半家财,用了四年时间,才做到了毫无漏洞。

这其中他所做的一切,崔婉都清楚。

世上不会有没有任何缘由的爱与恨。就算翟光救她是别有用心,师徒之情和再生之恩不是假的。成为棋圣,立于高堂,只此两件事,是继承了翟家志愿的崔婉此生必须要实现的。

崔婉饭后继续去练棋打谱,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季泉的消息。

而季泉,他从此地离开后,又径直去了皇宫。

在一路上,他都听到有不少人在议论“长芳殿下”。

季泉早就知道了关于这位十二弟的消息。

他的外貌比画师所画的还要优秀,性格也不像那画上的多愁善感。他或许是因为眼盲而变得暴躁易怒喜怒无常,可他巧舌善辩,对士族没来由地不假颜色,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偏偏他还得到了父皇的喜欢……

在季泉的记忆里,皇帝陛下不论是对他的儿女就算再怎么喜欢,有不如意之处也是非罚即骂——十二皇子季长芳幼时就算远在清河,不也曾受到莫名牵连街头罚跪吗?可是最近他对季长芳的态度,简直纵容地有些令人难以理解了。

季泉是不信这位尊贵的皇帝陛下是为了补偿其流放期间受的罪才会如此做派的。

【因为是嫡子所以格外看中】这个理由也属无稽之谈。

季长芳如今再怎么能耐,也不过是个瞎子。

他这辈子只要看不见,就注定与皇位无缘。

季泉倒是认为他或许是个很好的拉拢对象。

一路想着来到从政殿,季泉恭敬地在季祎跟前跪下,“儿臣给父皇请安。”

季祎点头,还是说了句好话:“芗阳的事情你辛苦了。”

这话季泉听了是很开心的。

可他没注意到,季祎在翻开报折看后脸色就冷了下来。来往三次,用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更别说期中花费的大量人力物力财力……

只是抓些山贼,怎么弄得跟打了场小仗一样?

季祎想不通,便皱着眉又补充了一句:“下次办得再漂亮些,利落些就好了。”

季泉的心一落千丈。

他虽然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夸奖,可真听到季祎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芗阳的山贼他也想早日捉拿住,可敌方太狡猾,他也只能尽力。

季祎却不这么想。他把折子合上,丢到一边,一脸头痛的说:“罢了,事情已了,与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今年新婚,接下来的一个月朕就不给你派活计了,回去好好陪陪王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