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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静淞如今所在的地方, 是奉阳城中极为著名的,文人墨客聚集之所,名唤楼外楼。
其名取自【山外青山楼外楼】。
楼中四处皆有奇石,流水, 花卉。客人进来,如同游园一般,五步成一像,十步换一景, 倒是没有负了这个名字。
秋静淞坐在一名曰【翠山】的房中,手里握着昨儿季盈淘来的核桃把玩。据他所说,这东西时下新兴,朝中许多官员引以为好, 可秋静淞摸了半天, 愣是没有什么感觉。
想来又是有人标新立异。
她今日出门, 只带了彭伴。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平日在家里只有被人服侍的份儿,成年后又直接去了军营跟一群糙老爷们为伍, 哪里做过什么细致的事?他又不善言辞, 实实在在是等秋静淞把核桃搓了几个圈出来才想到唤人上些茶果。
奉阳中大人物多, 各人的避讳喜好与需求各不相同。这儿的规矩就是客人不开口,做事的不插手。
过了这么久, 彭伴出门想喊小二,都找不到人了。
厢房外安安静静地, 只听得到丝竹之声。彭伴如今走出来代表的就是十二皇子的面子, 他明白其中之意, 也不好大声喊叫,回头与秋静淞通报了一声,便去找人了。
没来过这种地方,绕了一圈,彭伴连来时的路都险些给忘了。
好在秋静淞在房里自己待着,也算怡然自得。
房间里开了扇窗,外头正是一处故意造的假山流水。阿季趴在那儿新奇地看了会儿,突然开口说:“彭伴是个典型的武夫。”
秋静淞笑了一声,问道:“还有不典型的武夫吗?”
“有啊,三弟就是。”阿季回身,倚着框说:“三弟从小习武,对于笔墨之事虽说不善于,也不喜欢,但是他至少诗文做得,骈赋之作也尚能及格。平常里行事作风是急躁了些,但人情往来世故,该懂的都懂。彭伴就不这样,想来他没读过什么书,所以就只是一个武夫。”
秋静淞一想,笑道:“说来说去,原来你是想说他不够机灵?”
“我可没有背后说人,就算当着他的面,我也会这样说。”阿季蹭到秋静淞身边,把她手里的核桃拿了过来,“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啊。来了这么久,你不开口,他就只会傻站着。”
“他或许只是还未习惯。”秋静淞说:“一事无成者,是蠢材;只晓一事者,是庸材;晓二晓三者,是人才,能将所晓之事通透者,才是良材。”
阿季一边听一边点头:“所以彭伴是个庸材?”
秋静淞想了想彭伴往日表现,说:“此人虽不通俗物,但是交代办的事却毫不马虎。身边能有一个庸材已是难得,良材总归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然随便一人便是良才,赵国早就兴天下了。”
“所以你刚才什么话也没说。”阿季明白过来:“这就是师父曾经说过的,要有容人之心。”
秋静淞想到过世的钟一杳,心里总归伤感。
“这个确实不好玩。”阿季把核桃还回去,为了让秋静淞想别的事,又跑到门口贴着门往外听,“怎么老半天没个人来?”
“咦?”这么一听,阿季还真的听到了什么。
秋静淞问:“怎么了?”
“好像有人在吵架。”
“来这种地方吵架?”
“所以你说的没错,良才遇不到,蠢材倒是随处可见。”
秋静淞听阿季声音似乎跃跃欲试,便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一站到门口,那声音听得更清晰了。
“小爷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岂是你能与之相比的?”
“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别说你的外貌不足以冠绝天下,就凭你的才华……一个在京中查无此人的人,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我呸。姓邢的,你少来没事找事。今儿小爷没工夫搭理你,快些滚开。”
“诶,嘴皮子不利索了就想跑?高隙,门在那儿呢。”
高隙?
阿季伸长脖子一望,确实看到楼梯处那个在红枫林见过的少年。他此时与人狭路相逢,被有心人前后夹击,进退不得,正恼得面红耳赤。
秋静淞听他不说话,便问他:“认识是谁吗?”
“见过的,是和史雾谦一起救过你的小子。”阿季刚说完话,高隙那边想推开人扒开缝上来,却不想被一直与之呛声的那人伸手一推,直接滚了下去。
楼外楼的楼梯环环绕绕,真摔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不是故意害人性命吗?”阿季伸手一挥,用气护住了高隙,“真是太过分了!”
秋静淞听着动静,往那边而去。
高隙坐稳后,只觉得脑袋有些晕,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扇子,指着那姓邢的说:“你……你敢动手伤人?”
邢瓴脸上尽是无辜:“你可别胡说,我只是失手而已。”
他身边的同伴笑道:“邢兄,你快些给高公子道歉吧,不然人家又在十一皇子那里告状可怎么得了?”
“哦,”高隙明白过来,“你们是因为殿下才找我的茬?邢瓴,你和王胜狼狈为奸,陷害忠良……”
“你也算是忠良?”邢瓴哼了一声,嘲道:“高隙,你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罢了。”
刚好走过来的秋静淞挑了挑眉,插话问道:“狗为何能说人话?”
邢瓴回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说:“狗当然不会说人话。”
秋静淞便点头笑道:“原来狗说的,不是人话啊。”
邢瓴脸色一变。
“大胆!”他身边的王胜也听出来这是在骂人,忍不住脾气直接冲了上来,“你是哪里来的寿材?找死不成?”
阿季觉得有意思:“寿材又是什么材?”
秋静淞打开扇子掩住嘴回答:“是骂人的话。”
“他骂你什么了?”
“骂我短命鬼。”
阿季顿时瞪大了眼,指着又要上来推人的那小子凶道:“竟敢如此无礼!小儿,可敢报你的大名?”
“他不是就叫王胜吗?”秋静淞可不废话,她听到那人靠近,伸手一抓,抬脚便把他踹在了地上。
邢瓴一看出手这么凶,就知道这是踢到铁板了。
他连忙上前行礼,躬身问道:“不知是哪位殿下?”
秋静淞不答,只是低头朝在地上打滚的王胜笑道:“小儿,可敢报上你的大名?”
王胜爬起来,捂着疼处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赵家王胜是也!”
原来是那个整天参他的王争的儿子。
秋静淞点头:“我知道你。”
王胜还想开口,被邢瓴一个眼神制止。
他便只听得秋静淞道:“不过,你老子尚且不敢如此与孤讲话,你又算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东西?”
王胜听他自称,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那边高隙爬过来,笑着给秋静淞行礼,“长芳殿下。”
刚才的情况秋静淞听了个遍,她心知高隙是在此事上受了委屈,可毕竟是在外头,她也不好对高隙表现出好态度。
横竖,都不是好的。
“你们自己有私怨,实在和解不了,光明正大的死斗便是。阴阳怪气地在这种场合下明嘲暗讽,是在打谁的脸呢?”
邢瓴心里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言语间扯上十一皇子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若是被御史听了,一个【结党】
参上去,他怎么辩解都没用了。
“殿下……”
秋静淞好整以暇地笑道:“你若不服,让你母亲去皇上面前参孤便是。孤就在宫里等着。”
邢瓴哪里还敢胡言:“只求殿下恕罪。”
秋静淞听到彭伴的脚步声,收起扇子转身。
他恭敬地报道:“殿下,茶水已经备好了。”
秋静淞点头,一步跨在前头。
高隙搓了搓手,瞪了邢瓴一眼,跟着就要一起进秋静淞的厢房。
彭伴在门口拦住他,“做什么?”
高隙踮起脚推了推他的手,“是殿下让我来的。”